咚!
中间的一门炮冒出了火光,炮弹带着火焰,呼啸着飞向对面的汉军大阵。在距离阵前六十多米的地方砸到地上,烧红的铁球弹跳着,将寒冬腊月的土地砸出一个个土坑。
后金汉军旗的士兵们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射程不够,好险好险!
但是还没等他们庆幸多久,杨忠杰就骂骂咧咧的开口了:“奶奶个熊!”
说着伸出右臂,竖起大拇指,将一只眼睛闭上,看了一会儿后对身边的炮兵说道:“炮口抬高,刻度上升一个半,再试!”
杨忠杰使用的,正是燕震传授给他的战场测距技巧,俗称“跳眼法”。
利用跳眼法拇指测距所依据的数学里三角定理,当手臂伸直并竖起拇指时,先闭上左眼,然后右眼目光看准目标的左边。
接着再闭右眼,左眼也重复上述举动,记住视线对准实地某一点,目测该点到目标的宽度,将这个宽度乘10,就可以知道对手具体处在了什么方位。
一般来说,只要经过简短的训练,大多数可在200米内做到误差只有5米,而专业人员的精确度更低。
咚!
又是一声,伴随着炮口喷出炙热的火焰,炮弹冒着烟飞向对面。
刘文智是汉军旗执掌将旗的旗手,虽然身为一名汉人,但是他从小就是在辽东长大,对大明和汉人没什么概念,更谈不上什么感情。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里,服侍女真主子就是他生来的宿命。他也从来不会认为自己应该和女真人平起平坐,至于主子交代给他的事情,他都是不打折扣的去完成,如果完成不好被主子责骂,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那是自己事情没有办好,被主子打骂也是应该的。
随着一声炮响,手持大旗骑在马上,站在大阵前方正中的刘文智,就看见对面出现了一个黑点,随之越来越大。刘文智紧张的十个脚趾都蜷起,抠进了马靴的鞋垫里。他想扭头就跑,但是终究还是不敢。后金军纪极严,对待汉人尤其苛刻。如果汉军旗在战场上作战不利,不但是他们要死,就连他们在辽东的孩子和家人也不能幸免。所以,尽管刘文智心里非常害怕,也不敢挪动分毫。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呼啸声,炮弹以极快的速度在刘文智的眼中变大。是的,杨忠杰刚才瞄的就是这杆大旗。谁说斩将夺旗是你们骑兵和步兵的荣耀?炮兵怎么就不能斩将夺旗了?老杨我今天就夺给你们看!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刘文智在心里对自己说着,他已经放弃了求生的欲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到眼睛里…
啪!咔嚓一声!
右手握着的旗杆应声而断,连同刘文智变成肉泥的右手一起落在地上。
还没等刘文智来得及感觉到疼痛,炮弹又从他的身边掠过,砸烂了后排一名盾牌手的脑袋。之后又带着巨大的动能向后弹跳而去,将一个步兵的胸腔穿透,再将一个士兵拦腰斩断,最后在一个长枪兵失去了双腿之后才滚动着停了下来,殷红的鲜血在炙热的铁球上冒着白烟,发出丝丝的声音…
“啊…啊…手…我的手啊…”刘文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救命啊…我的腿…”后排也传来那个失去双腿的长枪兵的哭嚎声,后金汉军旗的大阵产生了一阵骚动。明军的火炮太强了,最可怕的是,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能开炮?
“哈哈,有了!”明军炮阵中,杨忠杰哈哈大笑着对周围的炮兵下令道:“试射完毕,各炮位准备,仰角三刻七分,方向正前方,开炮!”
咚咚咚咚咚…
八十多门佛郎机野战炮发出的怒吼,掀开了修罗营在胶东大地上第一战的序幕。
站在汉军旗第一排的是盾牌手,后金的大盾由白山黑水老林子里的松木打造,极其坚固。一般的弓箭刀枪都无可奈何,就连明军现有的火铳,都很难击穿。
然而这样的盾牌,对于使用了颗粒火药的佛郎机野战炮却不值一提,八十多颗出膛的铁球带着炙热的尾流,砸向后金汉军旗大阵。
啪啪啪啪啪啪啪…咔嚓…
大阵前排顿时就是一阵木屑横飞,击碎大盾的炮弹毫不减速的将盾牌手一起拆碎,又霸道的砸向后阵。不断落地弹跳的铁蛋,给后金军的后队造成更大的杀伤。
一时间,后金汉军旗的步兵们出现了大量的伤亡。直接死亡的还算幸运,更多的人断胳膊断腿,成为了残疾,就算一会儿明军不杀他们,他们也活不过这寒冬腊月的夜晚。
这边杨忠杰看着自己的战果,高兴的手舞足蹈,他抽出腰刀对自己手下下令:“换链弹,继续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