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折返回到王家大院北门附近,漫无目的地徘徊了一阵,正准备另寻时机,忽然注意到一支牛车队从旁边的小路转出,径直朝王家大院北门驶来。每辆牛车上都满载着木柴和稻草,由三四名神色略显匆忙的车夫驾驭着。这些车夫不时焦急地挥鞭催促牛群加速前进,显然,他们的时间紧迫。
苏阳一看便知,这是给王家大院运送日常燃料的车队,哈尔滨的富户大多维持着这样的生活习惯。
心中暗喜,他自语道:“真是天赐良机!”迅速环视四周后,苏阳敏捷地拐入了附近一条居民巷内。
牛车队缓缓在王家大院北门驻足,领头的车夫抹了把汗,满脸堆笑地走向门边一位穿着长袍的中年男子,谄媚地赔笑道:“吴管家,路上不巧车出了点故障,耽误了些时辰,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那位吴管事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仗着自已的地位,厉声斥责道:“你们还想不想在这行混了?知不知道最近府里贵宾盈门,急需这些物资,不早早准备,居然拖延到这个时辰?”
其他车夫连忙围拢过来,陪上笑脸,而领头的车夫更是连连弯腰道歉:“吴管家,您消消气,这次实在是特殊情况,下次我们必定提前,改日一定设宴给您赔罪!”
吴管事这才摆出一副勉强的样子,酸溜溜地说:“罢了罢了,看在是老交情的份上,这次就姑且不追究了!赶紧把车赶进去,别耽误了正事!”
领头的车夫如释重负,正要转身招呼众人驱车进门,突然间,“哞!哞!哞!”几声震耳欲聋的牛鸣打破了平静。牛车队尾的那头牛不知为何突然失控,双眼充血,四蹄狂蹬,拉着牛车如同脱缰野马般狂奔而去。
车夫惊慌失措地大喊:“我的老天爷呀!牛惊了!”
其余车夫闻声,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奋力追赶那头失去控制的疯牛。
北门边的吴管事、守门的武师以及周围的佣人们见状,不由得哄笑起来,场面一时显得有些滑稽。
车夫们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对牲口习性的了解,迅速追上那头暴走的牛,熟练地抓住牛鼻环,几鞭子精准落下,很快就让牛安静了下来。他们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把牛拉回原处。然而,牛的这一番剧烈挣扎,已导致牛车上不少柴火掉落,沿途散落一地。
吴管事怒斥道:“你们这群饭桶!先派个人把这两车赶紧送进去,剩下的赶紧把路上的柴火都给我捡回来,手脚麻利点儿,要是少了一捆,你们就等着卷铺盖走人吧!”
领头的车夫原想查看牛为何突兀发狂,但吴管事的呵斥如雷贯耳,不容他多想,急忙指派一名车夫先驱赶两辆车进王家大院,余下的人则沿着原路,争分夺秒地收集散落的柴禾。
在王家大院的柴房区域,一名车夫将两部牛车安顿好后,便急匆匆地返回去协助同伴收拾散落的木柴和稻草。
就在这时,轻微的窸窣声中,牛车上看似不起眼的干草堆轻轻蠕动,紧接着,苏阳的身影悄然从掩藏处显现,他迅速环顾四周,随即如同灵兔般敏捷地跃入一处隐蔽的暗角之中。
此时的苏阳浑然不觉,自已已经成为了首位潜入王家大院的“不速之客”。
苏阳得以潜入王家大院,部分得益于偶遇牛车的偶然机遇,但即使他人遇到相同情形,也未必能像他这般巧妙地藏身于柴草之中混入院内。
苏阳在目睹牛车的那一刻,便迅速闪入邻近的民巷里。彼时,正值晚饭时刻,炊烟四起,他轻而易举地从一家正在烹饪的住户那里讨得一根燃着火苗的木柴。手持这根炽热的木棍,他迅速返回巷口,恰好遇上牛车队正停在王家大院北门,车夫们正围在吴管事周围,苦苦哀求。
苏阳未加多虑,迅速环视确保无人留意,随即握紧手中燃烧的柴棍,精准地刺向牛臀部那块较为娇嫩的肌肤。牛通常性情温顺,皮糙肉厚,对于普通的鞭打棍击早已习以为常,不太会有强烈反应,然而臀部的敏感部位却是例外,那里皮肉细腻,异常敏感,是它们最为惧痛的地方。即便是凶猛如豺狼虎豹,在无法直接攻击牛的要害时,也会选择从其身后下手,一爪直捣肛门附近,往往能重创甚至致命。苏阳此举,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苏阳利用手中灼热的火棍,准确命中牛的敏感部位,那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哪怕是最温顺的牛也难以忍受,瞬间激发了它的狂性。而这正是苏阳精心策划的结果。
遭受这一暗算的老牛,平生首次经历如此痛苦,立刻陷入了极度恐慌,开始失控地跳跃奔腾。正当车夫们手忙脚乱地试图控制这头疯牛时,苏阳瞅准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的绝佳时机,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堆满柴火的牛车中,就这样,他顺利混进了戒备森严的王家大院。
苏阳成功潜入王家大院后,并未急于行动,而是选择耐心藏身于一口废旧大缸之后,静待时机。直到那些车夫一边抱怨连连,一边将剩余的柴火卸下,堆放整齐后离开,他才悄然现身,开始了他的下一步行动。
这个地方是王家大院中一个宽敞的厨房后院,厨房内部灯火通明,人声嘈杂,一片繁忙景象。
苏阳甫一露头,正盘算着如何快速离开这片区域,不料厨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启,吓得他连忙收回脚步,屏息凝神,紧贴着暗处躲藏。幸运的是,那从厨房出来的仆人似乎心急火燎,只顾着迅速抱起一捆柴火,便匆匆返回厨房内,并未察觉到苏阳的存在。
苏阳定了定神,正欲再次尝试离开,脑海中却闪过刚才那人衣着的细节。他心中暗自发笑,旋即卸下背上的包裹,从中取出一套事先准备好的衣物,手法娴熟地换上,同时卷起袖子,故意敞开前襟,一番简单的装扮之后,他看起来与刚才那位仆人几乎无异。那个时代的普通仆役服装远没有现代工作服那样繁复多变,大都样式相近,主要差异在于颜色与布料的选择。而在王家大院这类注重体面的府邸,仆人们的服饰上也许会在胸前或袖口绣上主人家的标志,并搭配一双结实的黑色千层底布鞋,这已算是相当体面的装束了。苏阳的这一番乔装,正是巧妙利用了这些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