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忠只好下马,跌跌撞撞地跑向远处,和那狼狈的太监说着什么。燕皇也不耐烦地翻身下马,步履蹒跚地靠近二人。
赤忠见燕皇亲自下马前来,连忙回身几步,搀扶着燕皇:“禀皇上,那人自称是宫里的太监,名叫——”
“告诉朕,”刘威扬一把推开赤忠,站在那太监的面前,“你怀里的那个孩子,是谁?”
那太监看着燕皇,突然泪如泉涌,缓缓跪在燕皇的面前,双手将襁褓举过头顶,哭的撕心裂肺,口齿不清地回答道:
“皇上!奴婢王景,不负荼盈娘娘所托,将三皇子给皇上送回来了!”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那襁褓中的孩子被王景的哭嚎吵醒,哭泣起来。赤忠一时也不知所措,却看见刘威扬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连忙上前搀扶。杨烈那天的言语赤忠记得非常清楚,三皇子被荼盈交给了一个内侍。眼前这个太监莫非就是
那个幸运儿?他真把皇子带回来了?“真的,真的是宸瑞?”刘威扬站稳了身形,颤抖着向着那孩子伸出手,王景见状,连忙将怀中的孩子小心翼翼地交给刘威扬,孩子胸前的玉飞燕叮当做响,与刘威扬腰间
的玉飞燕组成一首完美的旋律。
“玉飞燕,玉飞燕,真的是宸瑞,是朕的宸瑞!”
刘威扬张口在笑,泪水却如决堤一般流淌。他抱着那小小的襁褓,看着哭泣中的孩子,就仿佛抱着整个世界。“奴婢恭喜皇上,三皇子天生福气,从那无定原死里逃生,回到皇上的怀中!”赤忠抹了抹眼角,也面露喜色,转而对王景,“护送皇子,自然是大功一件,只是你带着皇子
殿下,去哪儿不好,非得来猎场,要是皇子殿下出了个三长两短,你可怎么交代?”“奴婢该死,奴婢无能,”王景闻言,跪着挪了几步,在燕皇的脚下连连叩首,“只是奴婢历经千辛万苦,刚一进京,就听说了百官逼宫的流言。荼妃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
万一皇子殿下被朝中奸人所害,奴婢掉几百个脑袋,也对不住荼妃娘娘在天之灵啊!”
听到百官逼宫几个字,赤忠脸色一变:“大胆奴婢,休要妄言!”
说罢,王景又缓缓叩首在地,泣不成声。赤忠还想再说什么,抱着三皇子的刘威扬却颤抖着发话:“他说的是实话,也是一片忠心。赤忠,你就不要再追问了。”
“奴婢明白。”
赤忠退于燕皇身侧,刘威扬上前一步,看着叩首不起的王景。
“你,刚才说叫什么名字?”
“禀皇上,奴婢姓王名景。”
“对,王景,朕记得,那晚,你就守在盈儿的宫门外……盈儿,她最后是怎么……”“回禀皇上,”王景抬起头,脸色肃穆,“奴婢一路护着荼妃娘娘与三皇子逃走,却还是被那神狸的巫师追上,荼妃娘娘将三皇子交托给奴婢,自己……独自与那些巫师斗法
,牺牲性命,缠住了那些巫师,奴婢……这才得以带着三皇子,逃过神狸的追杀。”
讲完,王景又狠狠磕头在地,血肉模糊。
“奴婢该死,奴婢无能!若是奴婢能保护好荼妃娘娘,皇上今日便能阖家团聚,可奴婢……奴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荼妃娘娘被那胡人所害,还请皇上降罪!”刘威扬握紧了拳头,心乱如麻。如果是刚回到天京城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会将三皇子公诸于世,甚至直接立他为太子。可现在……朝中大权旁落,他的计划才慢慢展开
。这个时候,皇宫对这孩子,或许是个绝地!
“赤忠。”刘威扬再次开口,已没了适才的剧烈波动。
“奴婢在。”
刘威扬的目光落在王景的身上,抱着孩子的手,加重了力度。
“那定远侯的侯府,可还空着呢?”王景惶然抬头,那一瞬间他所见到的刘威扬的眼神,并没有父子重逢的喜悦,反倒是无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