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促狭地眨了眨眼,就看到钱氏脸上越发慌乱了,“公主,这怎么成?”
“这怎么不成了?小谷能服侍摄政王,是她这辈子修来的福分,不是吗?”南宫仪脸上的笑容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让钱氏当了真。
“公主,万万不可!”钱氏脸上的表情就跟被刀子剜了她一块肉一样,“我一个寡妇,孤苦半生,身下就小谷一个闺女,我怎能看着她给人做妾?”
“给人做妾怎么了?伺候了摄政王,从此后就穿金戴银,比起那些大户人家的太太,也不差什么。”南宫仪看着钱氏脸上一寸一寸龟裂的神情,慢悠悠说着。
“那怎能一样?小谷一个山野小丫头,怎么斗得过那么多女人?摄政王女人那么多,不差小谷一个。”
钱氏被南宫仪挤兑得终是说出了真心话,可一说完,她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猛抬头看着南宫仪。
“你也知道了吧?自己的女儿,是万万舍不得她进这样的虎狼窝的,那你们还说我有福气?”
南宫仪自嘲地一笑,坐在了妆奁台前,招呼已经被吓傻了的小谷,“傻丫头,跟你说着玩的,你以为我真要把你送给摄政王殿下啊?”
小谷捏着梳子笑得有些勉强,“我娘说的是,这份荣华富贵可不是咱们这些乡下人能享受得了的。”
“嗯,你娘明智,不像其他看着富贵就眼红的。”南宫仪晃了晃脑袋,示意小谷给她梳头。
钱氏站在旁边,给她挑着镶金嵌贝匣子里的首饰,闻听忙安慰她,“公主,您怎么说也是王妃,那些女人哪里用放在心上?”
“是,我还真没把她们给放在心上!”南宫仪咬了咬后槽牙,狠笑着。
这个世道,女人还真是受罪。明明是男人一房一房地往家里娶,女人忍着不说,还得摆出一副贤惠大度的样儿,却在暗地里,争个你死我活。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
正感叹着,南宫仪就听见院门外有人在喊,“姐姐,我们来给您请安了。”
小谷吓得手就是一抖,钱氏也连忙放下了手里的金钗,往门口看去。
南宫仪心里好笑:自己还真是乌鸦嘴,说曹操到曹操就到了。
“不用看了,是那些侍妾来了。”她施施然地起身,喊回了正要踏出门槛的钱氏,“摆饭,我饿了。”
钱氏忙答应了,就去传饭。一会儿折回身来,就见门口已是站了一排的莺莺燕燕,个个插金戴银、珠光宝气,脂粉味儿熏人。
钱氏打了个喷嚏,要从那一队莺莺燕燕中穿过。
为首的李侍妾李秀娥一扭头就看见了钱氏,她在钱氏脸上一扫,心里就知道了个大概,上前就拉着钱氏的手不松,“听闻姐姐身边才来了一位管事妈妈,这位就是了吧?”
钱氏被吓得浑身一颤,想要挣开,却不料李秀娥手劲儿很大,硬是扭着她的胳膊不放。
钱氏只得战战兢兢回话,“老奴蒙管家抬爱,分配在公主身边伺候。”
这样文绉绉的话她本不会说的,不过方才出屋的时候,南宫仪特意指点了她们母女两句,毕竟,跟在她身边,迟早也要跟外人打交道的。
李秀娥一听钱氏自称“老奴”,赶紧就摇手,“妈妈,您可折煞我们了。俗话说,公主身边的人三品官,您在这府里的地位,比起我们自高不下,我们喊您一声妈妈,都怕您亏了呢。”
她这马屁拍的!
南宫仪暗笑,“公主身边的人三品官”她怎么没听过?
见李秀娥只管缠着钱氏讨好拍马,柳三娘就有些不快,拿胳膊肘子撞了下李秀娥,小声道,“别忘了我们来做什么的。”
其他侍妾也都有些等不及,不想看李秀娥在这儿拍一个老太婆的马屁。
李秀娥见状,忙松开了钱氏的手,扭臀摆腰地跟着众位侍妾进了南宫仪的屋子。
“姐姐,我们来给您请安了。”柳三娘见南宫仪头也未回,依然坐在妆奁台前,忙紧走几步,抢在众位侍妾之前,来到南宫仪身后,蹲下身去行了一礼。
南宫仪这才慢悠悠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一脸媚笑的柳三娘,“原来是柳妹妹。”
她不过年方二八,柳三娘她们进府早,比她都大了好几岁,这会子听着她喊自己姐姐,南宫仪只觉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刻意把那声“妹妹”咬得很重,听得柳三娘小心肝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