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敢岂敢,大人言重了。蒋某职责所在,怎能怪大人?”
他虽然口上说着岂敢,但心里指不定怎么诽谤呢,邵安当然不会当真,便道:“老大人向来是无罪当免,有罪当罚,都赞您乃包公转世,公正无私。就算上次老大人真的严厉处置户部官员,下官定坚决支持您的审判,绝不护短。”
蒋嘉闵嘴角一抽,这言外之意,就是这回也要公正裁决,不能放过御史台的众位亲朋好友呗。
可那会回得罪御史台的一帮人,那帮人是什么人,是有着风闻奏事权的人呀。他们要是联合起来整人,那绝对是任何一位官员的噩梦。他们能从鸡蛋里挑骨头,今天告你言行有失,明天告你办事有误。要是天天和他们打口水战,不被骂疯也被骂残喽。
再看邵安这边,看似文质彬彬的登门拜访,实则是来逼他表态呢。而户部更不好惹,他们甚至不用发动弹劾攻击,只需对他说俩字“没钱”,今后刑部基本上什么事都办不成了。
蒋嘉闵的冷汗顺着额头直往下淌,其内心的煎熬可见一斑了。邵安也不催促,优哉游哉的品着茶,仿若无事。
眼见要冷场,蒋嘉闵只得干笑两声,顾左右而言他,“呵呵,哪里哪里。邵大人才是包公转世,对手下人毫不偏袒庇佑,这才是真正具有包公风范。”
“包公除了审案公正外,更重要的是断案如神。下官虽然曾忝为刑部右侍郎几日,但审案不如老大人,断案不如冯大人,又哪敢与包公相比。”
“邵大人客气了,要不是你,通敌案怎么能破?”蒋嘉闵笑道。
“全仗冯大人多年断案经验,和晋王的全力配合才破的案。”邵安谦逊的说。
“晋王的性子在下略有耳闻,能不闹事就不错了。邵大人能说服他相助,这才是能破案的关键所在。”蒋嘉闵这话绝对是诚心诚意,那晋王的任性妄为,可是连先帝都十分头疼的呢。
“老大人谬赞,那非我之功……”而是凭借着与晋王多年的交情啊!邵安心里默默的补充道。一提及晋王,他不由的想到往事,黯然神伤。
蒋嘉闵不解其意,笑道:“何必自谦呢?大人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这点尤让蒋某敬佩。”
“但令下官佩服的,是老大人不畏强权。”邵安被他绕了几道,终于奋力的绕回原题上来了。
蒋嘉闵长叹一声,说了一句大实话,“强权之下,谁能真的不畏惧?”
见这次他没有言辞闪烁,邵安便给他也说了句实话,“若不能避免,则可两害相权取其轻。”
“咱明人不说暗话,蒋某如今到了两难之境地,还望大人指点迷津。”
邵安沉吟片刻,道:“老大人只管按律审判,其余的不必担心。若有什么事,大可推给户部。”
“这……”蒋嘉闵迟疑不决,这样真的好吗?
邵安接着安抚道:“此事本就是户部和御史台的较量,本就与刑部无关。老大人放心,只要证据确凿,审判公正,量他御史台也挑不出什么的。”
蒋嘉闵听着邵安的话有些道理,而他也没更好的法子,只得说:“就按大人说的做吧。”
蒋嘉闵这里搞定后,其余的事就十分简单了。那些案子有户部提供的假账为铁证,审讯起来非常轻松,罪犯们几下就招供了。其中的一些案子甚至牵扯出御史台的一众官员。刑部也雷厉风行,直接去御史台抓人,一下子抓了好几个从六品侍御史。
于承平得知后气得牙痒痒,可惜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反击时,案子早已判完,只能是白白生气。这一回户部绝地反击,终于扳回一局,人人喜上眉梢。然从整体看,朝廷之上,相互掐架,各不相让。双方损兵折将,损耗实力;群臣水火之争,你死我活。最终却是双输。
党争之祸,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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