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沉卿继续道,“就算他们不愿意来,也有人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来,否则枪打出头鸟,子弹自然就会落在该落在的人身上。”
“你是说戚璟?”商砚衡抿了口牛奶。
奚沉卿略微诧异,她发觉商砚衡的记忆力挺好的,有时候她隐约能够感到商砚衡在刻意地藏拙,他应该才是他们所有人中在商界最能掌控一切的人。
但有时候看起来商砚衡又是那么懵懂无知,到底是错觉还是真相出现了问题,还是她真的想多了。
“沉卿,你怎么了?是我哪里说的不对吗?”商砚衡察觉奚沉卿的沉默。
奚沉卿依旧镇静,“没有,我只是在想你说的话,也未必只有戚璟,在这场争权夺利中,二房和三房是脱不了干系的,只是尚且不能确定他们每个人在其中扮演了何种角色。”
她的情绪让人看不出一丝差错来。
商砚衡没多想,“我记得你提到三房有个萧照呈,比起二房的萧照阳来说更加难以对付。”
“何止难以对付,便是百个萧照阳也未必比得过萧照呈。”奚沉卿随意接话,后知后觉,她有说过这样的话吗,这难道不是她当时的心中所想,难不成商砚衡还能听到她心声?
奚沉卿果断将这个可怕想法终止,可怀疑的种子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一不小心就长成了无法撼动只能抬头仰望的参天大树。
“换做是你,你会如何对付二房和三房?”
商砚衡略微停顿片刻,奚沉卿的眼神聚焦在他不动的一双眼睛中。
有意无意地试探与思量在两人之间悄无声息滑过。
商砚衡沉默半晌道,“我记得在萧氏的研发部的时候,你说过,二房和三房说到底姓萧,想要掌控股份可能会有点问题,再加上萧宁谙可能会有其他想法,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罢免股权,除却分红,断绝公司其他一切事务的裁定和执行力,对萧氏,我没有太深入的了解,只是听起来你这个想法格外不错。”
奚沉卿神情不变,商砚衡说的和她当时说的几乎无二。
“你记忆力挺好的。”奚沉卿声音轻淡,“我的意思是,那你有没有其他想法?”
很显然,奚沉卿就想要从商砚衡的口中听到不一样的。
商砚衡思虑片刻,“我认为,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奚沉卿的指间略微顿住。
商砚衡双臂放在餐桌上环抱于胸,微微弯着脊背,神情格外的认真,开始他头头是道的内外分析。
“沉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只是罢免股权,有股份的存在,二房和三房的人就免不了兴风作浪,那么庞大的萧氏集团,企业遍布很多国家,各类分公司和子公司数不胜数,你想每一层都有其管理人员,即便是将这些排除,编制只是萧氏集团总部便已经是布局辽阔,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厉害到如此面面俱到,即便有有心,也不可能顾及到每一个层级,即便派自以为信任之人掌管,你是否能够保证他不阳奉阴违。”
自从商砚衡开口的那一刻,奚沉卿看他的眼神便已经变了,没有任何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更多的是一抹“终于”的释然和意料之中。
沉浸在利害权争分析的商砚衡,就像是未曾注意到奚沉卿的意味深长,力求将每个点都凸出来,他的声音有力沉稳,很难不让人信服。
“或许能够保证总部和关键部门,没有二房和三房的涉及,但我想既然他们能够存留至今,并非是萧照夜单纯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一般像萧照夜那样杀伐果断之人,是不可能太过顾及所谓的血脉亲情,所以,二房和三房定然也是有自己的余地和手段,就算不是总部,其他排名前列的企业也都是让人望尘莫及的,既然涉及不了总部,那么其他的,自然就无孔不入。这样远远要比留在总部兴风作浪更危险,因为失去了压制,所以为所欲为。”
奚沉卿一边认真听她讲,一边咬了一口糯米糍粑,在口腔中细细咀嚼,面色呈现微微的慢条斯理。
商砚衡下颚线利落分明,额前的刘海遮住他深邃的眼睛,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
“二房其实是最好对付的,当初萧老太爷打天下守江山,他们选择视而不见,是没有资格坐享其成的,而三房虽然是实打实的孙子,但私生子这一条其实便能够堵住悠悠众口,至于萧宁谙,我想沉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的为人处事,我想她是不会放任其兴风作浪的。”
奚沉卿看着商砚衡,没有审视和怀疑,只是静静地看着,比起毫不掩饰的凝视,商砚衡更害怕这样的波澜不惊。
他眼睑低垂,嘴角有些不自然,战术性想要喝水,却被奚沉卿拦住。
“别喝那个,我重新给你倒。”
说话的功夫,盛出来的牛奶便已经冷却了,奚沉卿重新从保温壶里倒了一杯,递给他,“那杯牛奶已经冷了,喝下去对肠胃不好,你喝这个。”
难不成奚沉卿还有目测温度的能力?
商砚衡去接牛奶,奚沉卿的手指有意无意滑过,惊的他差点没将手里的牛奶打翻。
商砚衡喝了两口,小心看着奚沉卿细微的情绪变化,“沉卿,你觉得我刚刚说的怎么样?”
奚沉卿一抬眸便能看到商砚衡眼里的小心,“挺好的,分析得特别到位,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倒不如彻底消除二房和三房的地位。”
她知道商砚衡有所保留,准确来说是有所遮掩,说出了二房和三房的利弊和全部的罢免危害,却独独没有提到该如何去做的过程和方法,所以如果在外人听来,就只是模棱两可,只沉浸在文字的分析,并没有切实解决实际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