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换下了厚重的袄子,穿上了轻薄的春衫。
流放队伍也彻底走出了上京范围,进入了中原地界。
中原多劫匪,沈领头一再强调众人将奢华的衣服换成粗布麻衣,马车上的配饰也卸下,伪装成贫苦的犯人,免得多生事端。
流放官差属于朝廷管理,一般的土匪都不会触这个霉头去抢劫流放犯人。
但就怕遇到一些罔顾王法的亡命之徒。
所有人都照做了,除了陈家。
陈家一如既往保持高调作风。
马车上贴着锡箔金片,挂着水晶珍珠制成的珠帘,阳光下闪闪发光,珠玉相击,声音清脆。
马车上坐着的是陈家的老太君,陈老太太。
她之前是郡主,性格高傲,流放了依旧保持着尊贵的作派,每日都要家里的小辈晨昏定省。
这个时代孝道大于天,家里人即使心里有不满,也不敢说出来。
此时,流放队伍正在修整。
陈家家主陈鸿铭跪着问话,“母亲,沈领头说中原一带劫匪众多,我们家要不要也换下奢华的服饰,和马车上的配饰。”
陈老太太语气不悦,“鸿铭,流放犯人隶属朝廷管辖,哪里的劫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抢劫犯人?更何况还有官差在,无需担忧。”
陈鸿铭轻轻叹了一口气,答道:“诺,母亲。”
“今日我要吃人参,让丫鬟婆子们做人参来吃。”
陈家是唯一一家都流放了还有丫鬟婆子伺候的人家。
在落罪流放前也算北江老牌的簪缨世家,累世公卿,家底深厚。
陈家犯的罪并不算严厉,皇帝并没有收缴完陈家全部的财产,陈家的旁支子弟也都还好生生的在朝廷上任着要职。
皇帝让陈家流放也是做个样子,安抚群臣情绪。
估计去岭南磋磨个一两年,陈家就可以回到上京继续当权贵了。
陈鸿铭一转身,就望见自己那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儿子,又穿得跟个花孔雀一样,搔首弄姿的,不知要去勾引哪家姑娘。
老脸一沉,“你祖母是长辈,你也跟着胡闹吗,穿成这个样子,生怕劫匪不知道你家有钱?”
陈道郁勾唇一笑,“爹,你担心啥,不会出事的,哪里的劫匪不长眼睛,敢抓官差?”
陈道郁不知道,这世上还偏生就有这样的劫匪。
此时的西边山坡上,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男子,望着在山脚歇息的流放犯人们,眯起了眼。
他身旁站着一个瘦高个男子,“二当家的,要干吗?那些可是流放犯人啊。”
二当家冷笑,“你看那一家,都流放了还有丫鬟伺候,穿金戴银,绫罗绸缎的一定十分有钱。中原天高皇帝远的,把他们杀了就地掩埋,会有谁知道?”
瘦高个男人又看了一眼二当家口中穿金戴银的那家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二当家摸了摸腰侧的长刀,眸中算计浮现,“晚上吧,先从水里入手,让兄弟们都准备着。”
此时的陈家还不知道,就是因为他们,引起了劫匪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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