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只是幻觉……只是幻觉!
饶是一再如此提醒自己,本该来自右手的触感也还是没能在脑海中出现,希声的力量在坚如磐石的深黑墨块面前同样毫无作用。
“得,”冯恩冷冷一笑,“这下看来是没办法碰运气蒙答案了。”
说完他沉吟片刻,转而注视手上墨块。却注意到了脚下的异状:
眼前的地面涌起墨潮,不似先前铺天盖地、却也在快速地向上推进;一呼一吸的时间里便已淹没了他的脚踝,要将冯恩完全浸没估计也只需要几十秒而已。
这回他已经不敢再用“幻觉”来安慰自己,毕竟如果自己在这里感觉窒息,说不定就真会因为无法呼吸的感觉而死,就像他现在失去知觉的手仍然没能恢复一样。
答案,答案……哪个是正确答案?
周围一个又一个句子多如牛毛,密密麻麻地塞满冯恩的视野。他看着每一句话,耳朵也能听见对应的话音——却不是他的,也不是那墨色人影的。
“这个声音……是七玉?”
他看着眼前写着“心道不羁,随行而成”的句子,惊讶于还在耳内回响的话音;而当他看见“我意所向即是道”的时候,朱颜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里。
接下来还有好几个陌生的句子伴随的熟悉的话音映入他的眼帘,毫无疑问它们都并非来自任何典籍之上,而完全就是人心中所想——
“所以说这里的这些字句并不是典籍,而是人心里的念头。”
想到这里,冯恩总算明白为什么先前在卷子上写下的那段话无法让自己脱身:
那是书里的,是‘别人’的……而墨影对他说的是“你现在只能靠自己”。
如海的墨汁已然没至胸前,周围字句发出的话音也更为喧闹;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剩多少,但先前还忙于搜寻的双眼却闭了起来。
他要听。
粘住右手的那团浓墨一开始就没有声音,因为写书的人早已作古;而环绕四周的密集字句则各自发出着书写者的话音——
叽叽喳喳、窸窸窣窣,懒散、坚定,高亢、低沉……
墨海淹到下巴,胸口的压力越来越重,而冯恩和身后的希声仍然闭着眼。
七玉、朱颜、袁野、墨奇;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其他人……
被墨淹到鼻子的他屏住呼吸,双眼仍然没有睁开。
有钟声在此时响起,“铛”声清脆;包裹手掌的墨块、周围的字句以及将冯恩淹没的墨海随之开始变得不真实、就像梦即将醒来一般。
同一瞬间所有话音忽然全数寂静,而冯恩也仍然在听——
“啊。”
他睁开眼,看到穿着教习制服的人恰好走到自己面前:
“时辰到了,请交卷。”
默默点头、冯恩将卷子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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