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不知道友要这个做什么,当时我与师兄本是想收殓之,可上洲路遥,不得已才会换些路费。”
木盒里的人头被花白色的头发盖着,南颜皱眉看了许久,忽然想起这人头是谁。
她曾在仰月宗丹房干活时见过这个人,他是……仰月宗的掌门。
此时,那黑斗篷的人出声了,声音好似可以伪装过,压得极低极沙哑道:“……贵宗宗主死于雷枷之刑,如今上洲修此术者,应只有子洲正法殿执法士,当时可有出示法令?”
“没有!”褚京神色慌乱,道,“那些人个个都有元婴修为,一来就说我宗疑似窝藏夺舍之人,长老们还没有说什么,那些人一道雷光打下,把宗门所有人都捉去了。”
黑斗篷的人又问:“你是怎么逃脱的?”
“我……”褚京忽感一股阴寒之气笼身,眼神略略涣散,似要说出些什么。
旁边孟盈目光一闪,抿了抿唇道:“师兄……那时与妾情投意合,掌门有意把女儿嫁给师兄,师兄正好想寻我一道私奔……”
褚京一抖,道:“没错没错!”
这两个人气氛很奇怪,褚京显得底气不足,虽然看着像是个做主的,一遇到关键的事却都要看孟盈的脸色,并不像是一对情人。
“哦?”黑斗篷的人似乎轻轻笑了一声,伸手把木盒收走,道,“我还有他事,不打扰了。”
他伸出手时,一声极细微的机栝响声传出,南颜一怔,随后看见他伸出的那只手,虽然戴着黑手套,但唯有右手食指的部分,是数根木头和金属构成的,看上去和其余手指一般灵活……可那的确是断了的。
仰月宗灭门、断了的手指。
南颜的脑中空白了一瞬,再一看,那人已失去踪影,二话不说直接从换衣的屋中掠出去,冲入坊市的正街上,左右放出神识搜索那人的行踪。
周围走动的路人被她一撞,恼火地转过头,正要出言指责对方冲撞,待看清了人脸,目光却均是一痴。
南颜径直穿过半条街,才堪堪停住身形,有几分懊恼地凝起眉心。
——也许是她痴怔了吧。
轻轻叹了口气,南颜正要转身回去,身后却有人唤住她。
“这位女道友……可是佛修?”
南颜转身,只见是个碧绸衫的年轻男修士,已是结丹初期,见她转身,满目掩不住的惊艳。
周围人窃窃私语——
“这女尼好容色。”
“看这般衣着,怕是名门出身。”
“可惜是个佛修……”
惊讶与叹息声四起,南颜其实也不是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但修佛的好处就是处变不惊,坦然接受所有人或有所图的目光,捻动佛珠,淡淡道:“贫尼正是佛修,道友是要驱鬼招魂,还是超度亲朋?”
别有所图的结丹修士:“……”
是的,佛修和其他修士不一样,丹器阵符都很弱,没有什么赚灵石的路子,只能靠着驱鬼招魂镇魔,或是诵经祈福超度,收点福利钱。
那结丹修士有心风月,看她是假丹境界,也就不在乎她称呼他为道友的问题,摆出一副温柔神情道:“在下袁锋,平素对佛法多有兴趣,人海茫茫能在这鲸舟上遇上佛友也是有缘,不知可否请佛友到我居处品一杯灵茶?”
南颜想,按这人的逻辑,她和今天这鲸舟上一万多修士都有缘,万一人人都拿这由头请她喝一杯,那岂不是要喝得脑子进水。
南颜抖了抖,道:“蒙道友看得起,本不敢推却,但家中尚有病弱的兄长等贫尼带他去吃药,实在匀不出时间,来日有缘再见。”
袁锋叹道:“佛友真的有情有义,不知佛友的兄长所患何症?在下忝为辰洲海枭城少主,愿倾力一试。”
南颜沉痛道:“我哥,他有女装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