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终于缓过气来了,贵妃抹抹笑出来的眼泪,叹道:“你隆科多舅舅,这次办差倒是很用心,很符合他没脸没皮又无赖的本性。”
宜修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抿了口汤后,略带深意地给贵妃使了个眼色。
贵妃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又出事儿吧?有心刨根问底,但瞧着宜修扫视了一圈,贵妃明白当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得先摁下担忧,面上依旧笑着与众人搭话。
待午膳用毕,敏妃、静妃等欲离去,宜修缓缓起身给贵妃行了一礼,轻笑道:“贵妃娘娘,我去送送各位娘娘。”
贵妃微笑点头,敏妃、静妃忍不住笑了:“你这孩子也忒老实了,何须如此多礼,也是贵妃娘娘好福气,捡了你这么个儿媳,看得好生眼馋。”
宜修脸颊微红,故作害羞地贵妃递了个求救的眼神,贵妃立时埋怨道:“孩子一片好心,你们反倒还调侃上了,真是……没得让孩子们看笑话。”
这话一出,几个小阿哥、三个公主都捂嘴笑了出来,敏妃、静妃似生气般拉着宜修往外走,宜修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一出咸福宫,密贵人先朝宜修道了句谢,“十五、十六、十八,还不快谢谢你们四嫂送的礼。”
虽说的是檀香木珠手串,但宜修和密贵人心知肚明,这说的是宜修二舅调教密贵人娘家两兄弟的事儿。
前些日子密贵人收到娘家来信,她两个堂兄不仅入了五城兵马司当差,还得了门好亲事,得岳家大力提携,过了年又升了官,如今已是七品典仪。
七品官职在京城不显眼,可对于密贵人这种娘家实在拿不出手的妃嫔而言,却实实在在是改换门庭,算得上官宦之家,而非“破落户”。
宜修玉颊微红,谦虚道:“娘娘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何必分你我。”
可不就是一家人,密贵人的堂兄入了她二舅的门下,实打实的亲传弟子,两人的亲事也是她二舅帮忙说的。
这两年孟佳氏和密贵人娘家的来往也愈加密切,族中还有几个子弟,娶了密贵人的堂妹、堂侄女呢!
搞定密贵人,通嫔拉着纯悫看过来,宜修取下头上一支银鎏金老紫水晶发簪,别在纯悫头上,凑在通嫔耳边小声道:“抚远将军府极为重视纯悫,特地在府上修建了供公主小住的别院。”
一句话,很是安抚了通嫔与纯悫的心——按理公主出嫁多是住在公主府,驸马要得到传唤才能入府一聚。
赵御史之前大发神威,戳破了奶嬷嬷、内务府等各方对公主的摧残,康熙大力整顿内务府、陪嫁人员的同时,还取消以往的一些陋习。
虽说规矩依旧多,但至少额驸见公主或是公主见额驸,无需再贿赂教养嬷嬷。
抚远将军府特别修建供纯悫小住的别院,说明了一点,就是额驸永谦有意和纯悫做恩爱夫妻,而不是止步于君臣关系。
纯悫性情柔弱,通嫔最怕的就是女儿出嫁后,额驸及抚远将军府对他只有敬没有重、爱,现下倒是能让女儿安心备嫁。
要宜修说,通嫔纯属自己吓自己,端静和温宪的事儿一发,但凡有点脑子的额驸,都不会远了公主,不说爱着哄着,也得敬着尊着,谁也不想做下一个噶尔臧……
待通嫔拉着纯悫脚步轻快地离去,宜修便扶着敏妃、静妃朝永和宫去,一路上说起了端静公主在喀尔喀草原的事儿——
端静是真的立起来了,一方面专心养儿子,用被阉割了的噶尔臧作为孩子学武的靶子,又让他拜师岳兴阿,进一步拉近大清与公主府的关系;另一方面,依托固伦公主府,在蒙古大兴商事,如今前往蒙古经商的团队,大多会在端静固伦公主府附近的榷场进行中转。
无他,有公主的三千蒙古私兵保护(两千是喀尔沁抽调的,一千是岳兴阿调拨的),且只要肯出钱,还能雇佣一百、三百、五百、一千等不同档次军队,护送他们前往不同的部落贸易,安全大大提高的同时,并保证卖不出的货物,返回榷场后能被公主府以不低于市价的九成收购。
短短四个月的时间,端静固伦公主府,就成为了整个蒙古商贸、经济、军事的中转站。
康熙虽然很眼馋公主府从榷场得到的抽成(据说,光是腊月一个月,抽成就高达两百万两),但端静公主哭穷的功夫在宜修的指点下已然炉火纯青。
在康熙开口前,端静就上书哭诉蒙古这边给军队的供给线太长、损耗太大,好不容易榷场能吸引点商人运送各种商品来交易,保证正常的粮草供给。
谁知道,刚有点起色,其他蒙古部落就合伙欺负她,数次软磨硬泡,试图越过她掌控榷场和私兵。
要不是她多次提高榷场的守卫力度,以及私兵们的粮饷、抚恤金等,只怕榷场早就连渣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