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瞧见清一色的布字、盐字打头的官职,在场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雍郡王这是拿自己儿子顶缸呢!
要是雍郡王走后、儿子侄子们离任前,盐税能收足,那说不准能保住命,还能往上走走,要是他离开江南后,盐税又恢复原样,那……自家儿子侄子就得人头落地,顺带把自家九族一起带到地底下给祖宗们赔罪——香火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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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如过山车般七上八下后,江南总督、江南提督、布政使、江苏巡抚、安徽巡抚等也认命了:人是回不来了,命也搁着呢,香火也不晓得能不能存续,就这么着吧,齐齐躺平任由雍郡王处置!
胤禛要是有法子也不想如此“小人行径”,实在是没法子啊!
江南一行,所有人的命包括前程都系在自己身上,老十、察岱得平安带回去;十二、十三今后前程得保住;年希尧、梅文鼎以及缪燧,自己还欠着债呢,也得还!
既然之前不做人了,那就干脆不做到底。
再者,山东因济宁、兖州、泰安、沂州等地发生饥荒,成千上万的百姓食不果腹,流离失所,齐鲁大地饿殍遍野,这样的情况也不允许他继续做人。只要粮食足,只要能保证灾民得到妥善安置,别说是不做人,就算让他学老八、老九那样阴毒算计人,也不是不可以。
他大兴水利,就是要有个名头,能安置从山东逃荒来的百姓们——寻常的赈灾之法,对于饱受饥荒、各地歉收的情况下,已然不起作用。
常规救灾措施有减免赋税、田租、截漕赈济、平粜,而此时山东巡抚是噶礼(他是康熙的奶兄弟,为官勤敏却贪婪无厌,还虐吏害民,多次被弹劾贪污,因其母健在,还是得到康熙帝的信任),完全不作为,山东各地又“仓粟谅已尽竭”;
非常规的八旗官员赈济、八旗官安辑来京流民,就是在京八旗高级官员出钱出粮,京师五城煮赈、安插流民(宜修后来组织祈福宴捐赠给京城周边百姓的粮食、衣裳等,也属于这一类),就实际情况来看,朝廷对山东的救灾力度仍然非常微弱。
蒲松龄所撰诗《饭肆》,深刻地反映了此时山东灾情之重:旅食何曾傍肆帘?满城白骨尽灾黔!市中鼎炙真难问,人较犬羊十倍廉。
究其根本原因,无非是吏治危机与整肃、仓储管理与饥荒赈济的矛盾、“八旗养民”的弊端。
可这三样,无论哪一样,都是胤禛现在无法解决的,只能另辟蹊径——用江南这个富裕之地“接济”灾荒遍地的“山东难民”。
所以,花船走得突然,走得极速,也走得无可奈何。
不走,嗷嗷待哺的几十万灾民怎么办?
走,江南官场该如何收尾?
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继续“挟儿子以令群官”。不过,胤禛还是有底线的,也深谙御下之道——作为补偿,把除了盐商后空出来的一大堆官职补给了这群蠢货!
没办法,蠢归蠢,能用不是。而且,有江福海在,不愁不听话!
而逃过一劫的盐商乔家、梁家带着一群小盐商(属于刚脱离底层商贩但又没机会踏入盐商会的),跟在雍郡王后面出钱出力,要什么给什么,只求能抱上雍郡王的大腿。
胤禛为了安抚人心,也为了让梅文鼎继续给自己干活(修水利也得其及弟子帮忙测量),一方面借用康熙给的金牌,安排了按察司照磨、府知事、同知知事、通判知事等职位(正九品),给人点甜头尝尝;
一方面,为了保证水利修建银钱、粮食足够,从手指头缝里扒拉了几个州吏目、道库大使、宣课司大使、府税课司大使(从九品)的官职,给这群盐商的儿子侄子等,大大鼓舞了底下人的士气。
前车之鉴如此明显,试问谁不怕江福海的刮骨刀?某种程度上说,被吓得能尿出来,也是一种幸运不是?
再说了,巴掌和甜枣就摆在眼前,你选哪个?脑子没坏的,当然选甜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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