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林间小屋要穿过影视城基地,沿着盘山小路一路向上。车窗如同放映布,绿影快速向后闪过,像一场大自然的无声电影。
巫景舟正全神贯注翻看人物小传,安静的房车内偶尔响起纸张的沙沙声。
男人旁边的软座长椅上,狸花猫四仰八叉躺在大黑猫怀里,睡得毫无形象。后者侧卧着尾巴圈住小狸花,一双碧绿的猫眼十分清醒。
车辆行驶数小时,陆余看了会风景,劲头十足地把房车探索了个遍后,无聊得哈欠连天。
喵,路途真是遥远,又没有平板电脑看。
无精打采的小狸花在身边走来走去,静静卧在一旁看的森乌想了想,扬起毛绒绒的尾巴拦在陆余面前,勾了勾它的下巴。
乖崽,玩捉尾巴的游戏吗?
那根柔韧的毛尾巴左右摇摆,搔搔小狸花的下巴,碰碰它的胡须,在被触碰到之前快速闪开,就像在说“嘿嘿嘿,来捉我呀”。
陆余立即来了精神,拧着腰扑过去,踩着大黑猫的脑袋和身体去捉它的尾巴。
虽然狸花猫个头比不上大黑猫,但少说也有十来斤的体重。十几斤的东西在身上蹦跶,大黑猫竟不动如山,胡须都没抖一下。
它甚至更加用力摇动尾巴,让小狸花玩得更加尽兴,任由对方在它身上踩来踩去。
幻想到痛感的巫景舟龇牙咧嘴,犹犹豫豫在笔记本记下这一幕,猫咪向伴侣撒娇是这样的吗?
巫景舟嘶了一声,和他演对手戏的家伙是肌肉健硕,但自己好歹是个接近一米八的大男人,那家伙吃不消的吧?
这场捉尾巴的游戏,大黑猫全程卧在长椅上,仅用一条尾巴就让狸花猫上蹿下跳,累得气喘吁吁。
听见陆余的喘气声,森乌抖抖耳朵,攻势凌厉的粗尾巴缓下速度,配合小狸花的动作顺势将尾巴塞进对方的口中。
好耶!喵大获全胜!陆余高高兴兴地吐掉尾巴。停下来之后,浓重的疲倦感一涌而上。
“累了喵,想睡觉。”踩着软绵绵的爪子躺倒在森乌腹部,陆余低头打理凌乱的毛毛。
森乌满意地翘起嘴角,接过舔毛的工作,温柔地哄困倦的小狸花入睡。
“……快到的时候喊醒喵。”陷入甜梦之前,陆余撑着睡意叮嘱森乌。
好。
大黑猫低沉的嗓音如同黑暗中的催眠曲,勾着陆余不断、不断地向下沉去。
车速减缓,已经能看见小木屋的栅栏。巫景舟收起台词本准备下车,顺便叫醒睡着的狸花猫。
森乌龇出尖牙,冲胆敢伸手的人类哈气。人类,猫会叫醒小狸花的,不用你。
巫景舟吓得缩回手,瞬间打消摇醒狸花猫的念头。好险,感觉再伸出一厘米,手就要被咬了。
“好好好,你要喊醒狸花老师哦。”方闻不想让两只猫的身份曝光,说公开场合只能叫狸花老师和大黑老师。
森乌冷冷收回目光,急什么,等快停车再喊醒也来得及。猫们又不用收拾行李。
于是,巫景舟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看大黑猫护住冒鼻涕泡的小狸花,直到车驶进停车的区域,它才温柔地把狸花猫舔醒。
松了口气的巫景舟先下车,还好还好,大黑猫虽然护得紧,但还是顾大体有格局的,没有耍大牌。
得知他找了两只猫过来,导演不满之情溢于言表,觉得看纪录片学习猫咪习性就好,让随性的猫到片场就是乱来。
要是猫咪们赖在车上睡不醒,他都能想象到导演那黑成锅底的脸色。
“快来,我带你们去看住的地方。”巫景舟扒着车门探头呼唤,领着两只猫咪向小木屋走去。
森乌:大体、格局?那是什么?猫只是在完成小狸花叮嘱的事。
“不对不对!屏风不是摆在那里!你们到底有没有看过图纸!”陆余才走进木屋的门,就被一严厉的呵斥声吓得差点起飞。
只见木屋中央站着一个头戴渔夫帽的男人,手里展开一张图纸,气势逼人。刚才就是他在怒吼,发脾气的对象是两个搬运屏风的工作人员。
做错事的工作人员怂得像小鸡,鞠着躬连连道歉,赶紧按照男人的指示摆放好屏风。
森乌舔平陆余支棱起的头毛,眼神微冷望着男人的后背,这个人类脾气不大好。它把陆余挡在身后,警惕渔夫帽男人伤害小狸花。
“齐导,我到了。”巫景舟越过猫咪们上前打招呼。原来他就是这部戏的导演。
男人闻言回过头,看清对方的容貌后,陆余吃惊地眨眨眼。因为它实在无法将那道中气十足的吼声跟这张布满皱褶的脸画上等号。
老头少说也有六十岁了,戴着渔夫帽,身穿时尚潮牌,真是老当益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