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川的脸色苍白了一瞬,又是片刻的沉默。
“就是因为他是安夏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了,我才不得不这么做。”
老太太心里的猜想不断动摇着,看着孙子如此孤寂的身形,不免又动了几分恻隐之心,没再继续责备教训他,语气也缓和了些,问他。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不想他继续隐瞒下去,老太太也是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你不说,我也不能理解,那我的立场也不会动摇。早上刘妈跟你说的那些话我也不会改。江城的律师请不动我就在整个国内找,国内找不到能打和你离婚官司的律师我就全世界找,我一定会帮安夏急促和你的离婚官司。”
老太太这话说得狠心,也决绝。
陆北川几乎是老太太一手养大,自然也明白这是老太太最后的忍耐限度,所以也没有再继续隐瞒下去。
“我不是不想帮他治,是他……”
—
“淮安,你那个朋友父亲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我看了下,情况不是很乐观。”
另一边,沈淮安正在新康医院加班准备着离职前的病人交接,刚歇下来两分钟,就接到了市立医院老师的电话。
听到“不乐观”三个字,沈淮安的脸色瞬间绷紧。
“怎么不乐观?”
“治愈的可能性不太大。可以说是很渺茫。”老教授说着:“而且你说的用药物控制恶化病情的情况我也没看出来。倒是查出来他这些年还能保持血压和心跳是一直用药物拖着的。”
沈淮安眉头一紧。
“什么意思?”
心里下意识自我认定的那个不太可能的答案在不断放大。
老教授说:“意思就是他早该在前几年就撑不住死了,这些年还能保持现在的状态,完全就是用药和钱砸出来的。”
沈淮安心底轰塌。
老教授疑惑问道:“奇怪了,就他这些年用的这些保命的药物一年花费至少也是上千万的,我下午看你那个朋友的穿衣打扮也不像是什么有钱人啊,怎么舍得花这么多钱养着一个根本苏醒不过来的人?”
沈淮安口舌顿时有些发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算了算了,你还是跟你朋友实话实说吧。这样一直拖着花销也太大了,而且没有任何意义。你还是劝她想开些,别执着在这些事上了。早点放手,她父亲也能早登极乐。”
沈淮安僵硬地点了点头,手脚冰凉。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沈淮安还久久回不过神。
这就是陆北川在背地里搞的小动作。
瞒着安夏这么久,就是为了瞒住安建国再无康复可能的事实。
那安夏……
她要是知道了……还会舍得跟陆北川离婚吗?
沈淮安不太敢想,也不太敢去猜。
另一边。
陆家老宅。
听完陆北川说的真相,老太太手撑着桌,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
陆北川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低着头,右手手指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怅然的气氛落了一地。
过了许久,老太太才逐渐接受了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缓缓地坐下,撑在桌沿的手还绷紧着用力抵着。
“可你这样瞒,能瞒得了多久?她早晚是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