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对我的好,也只是为了弥补对妻子的愧疚吗?”突然,青鸢抬起眼问。
锦陌的手微微一震,他突然站起来,抬起手用力抓住了青鸢瘦弱的肩头,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我也不知,青鸢,我知道你听到这些话会很难过,可如果我不告诉你这些,是不是某一日,你又会不声不响离我而去?你不知道,当我看见……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青鸢……”
青鸢凄凉地笑了笑,“将军严重了,青鸢本就是一个贱民……”
“不要再说了……”
突然,锦陌低吼着截住青鸢的话头,一把抓住她的臂膀,将她整个人带翻,撞到绿茵茵的草地里。
青鸢惊讶地看着那个冷峻的男人眸中的火焰,突然,他欺身过来,她惊呼了一声,唇就被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堵上了。
那个人肆无忌惮地强夺她唇边的湿意,她将手抵在他的胸膛,忽然就看到了他心里浮出一个陌生的女子,火就腾地上来了,狠狠将他推了出去。
“将军,你想要怎样?是想要找一个替代品来弥补你七年来未尽的职责吗?”
锦陌一震,脸色苍白,他一寸寸松开抓住青鸢的手,扶住了额头。
——是这样的吗?是想要找一个人来弥补这么多年对漓儿的亏欠吗?还是要减轻心里那一股负罪感?
不——
锦陌忽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青鸢:“你就是漓儿,血荆棘之花,你和漓儿有一样的印记!”
“呵——”青鸢晓得愈发楚楚:“锦陌,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不过是一只雪琉璃,是刻着荆棘花的雪琉璃而已。你知道在雪琉璃中,血荆棘代表什么吗?荆棘可以死去又重生,无论沉睡多少次,她的结局就注定了如荆棘一般让人刺痛,明白吗?将军……”顿了顿,青鸢眼中尽是哀伤,“每只雪琉璃都有自己的生存意义,我的生存意义就是痛苦挣扎在铺满荆棘的道路上,顽强地生存着,直到在雪琉璃逐鹿的游戏中,流尽最后一滴血……雪琉璃没有前世,也没有来世,雪琉璃拥有的只是苏醒到碎裂的短暂时光,我怎么可能是她?你这个谎言连小孩都骗不了,你还怎么骗自己?”
锦陌骇然睁大了眼睛,那样的质疑,让他的心猛然一痛,他忍不住上前环住青鸢,惊问:“青鸢你确定吗?可为什么我看见你,就能时刻想到漓儿,除了这张脸,你的眼睛,你的身影,都和她那么相似?”
“那是因为在你心中,你从始至终都只有你的妻子!”青鸢再次摔开了他的怀抱,冷冷道:“雪琉璃是被制造出来的,它不是人,你可听清楚了?雪琉璃不是人。我,不是人!”
“青鸢……”看到那个一直懦弱温柔的女子愤怒的脸,锦陌烦乱地捂住脸,低声喃喃,“是人非人都不重要,青鸢……我不也是游戏中的一员了吗?你我是不是也算是同一种生物,可以平起平坐,我可以在游戏中,和你正式开始?”
青鸢一震,为什么在此刻他还要说那些话,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沦陷。
她转过脸,泪已如雨下:“晚了……我原本以为我一生也不会有其他姐妹的好运气,能遇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至死不渝的人,可是我遇到了你……为什么要遇到你呢?如果不遇到,我是不是就不会知道这个世上也是有好人存在的?如果不遇到,我是不是就不会奢望一个圆满的结局?如果不遇到,我是不是就不会,不会在乎我这一身肮脏的血……可是,为什么要让我遇到呢?遇到了,却不是你孑然一身的时候?如果,如果你没有她,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呀……”
她轻轻地抚上锦陌结实的胸膛,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他胸前的衣襟,冰凉的指尖停留在那一朵若隐若现的六月雪印记之上,“你已经有雪琉璃了,我们终有一日会成为敌人……”
“不会有那样的一天的,青鸢,我发誓,我锦陌一生,决不对你拔剑!”锦陌抓住她冰凉的手指,轻轻将她颤抖的身子暗入怀中,喃喃,“我们都不要管什么雪琉璃,不要考虑什么游戏,我说过你将是我一生守护的挚爱,不因你是任何人,从今日开始,我不再提起任何关于漓儿的事情,让我们从此刻,重新开始,你忘记你的前生,我放下我的过往,好吗?不到最后一刻,我们谁也不要说放弃……”
“将军……”青鸢忍不住放声哭泣起来,多年来压抑的痛楚仿佛终于找到了释放的缺口,肆无忌惮地疯狂涌出,想要将那些潮涌的情愫一泄而尽……
九天的明月,舞下清霜,四海的潮声,轻缓低吟,仿佛也在无声地见证这一对人与非人恋情……
然,前方,到底给这只印刻着血荆棘的女子铺设了怎样的路呢?
黎明到来了,黑暗却并没有退去,山风中的两人在黑与白的交替中,留下了一抹浅淡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