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三言两语,便定下了这事。
次日一早,长房老太太就寻了二房的四太太容氏,说着话便提起了这事。但容氏笑得拘谨,似并不满意。
长房老太太看出来了,便问:“怎么,可是有哪里不妥?”
容氏欲言又止,当着老太太的面,有些话颇难出口,可不说,又不像话。她斟酌了又斟酌,还是说了:“云姐儿的名声,不大像话。”
“哦?”长房老太太捻着佛珠,神情自若,“那你说说,哪不像话?”
容氏磕磕绊绊地分辩,“当初大嫂帮着云姐儿相看的那几户人家,最后可不都出事了吗?”
长房老太太听了倒笑起来,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夸赞起来:“那些个是何等人家,容家又是何等人家?你们家出了小淑妃呢!你早前不也说,普济寺的戒嗔大师曾言小淑妃贵不可言?想必那贵气也分给了容氏一族,这般一来,云姐儿身上那点煞又能算的了什么?”
“这话倒是在理。”容氏爱听好话,明知长房老太太是故意这般夸的,却仍是听得通体舒畅。
两人又说了些话,也不怎的,容氏就被绕了进去,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这事,回去寻人提了。
且说那武状元年纪不小,却一直没有成亲,其实不过就是因为他丑。可饶是这样,容氏还要嫌弃谢云若。长房老太太倒是觉得容貌不重要,索性也就不曾同大太太言明此事。可那武状元是生得极丑,且越老越丑。故而,一听见有这好事,他当即便动了心思。
煞气怕什么,他是武将,自个儿还带着煞呢。又听说谢云若生得好,将来两人孩子若是肖母,就妙了。这般想着,这门亲事就急急给定下了。
可谁知。才纳了采,还未问名呢,一贯身强力健的武状元竟然就死了!
这下子可好,容氏被武状元的家人追着要讨个说法,不依不饶,惹得容氏的头发都多白了几根。
长房更是一团糟,提出这件事的大老太太更是傻了眼。知道事情后,夜不能寐,翻来覆去间都不忘记嘟哝自家这位孙女的命太硬,克夫呢。
原本并不相信煞气这说法的人。这一回也都全信了。
京里传了个遍。就连谢元茂上朝遇见同僚。也被追问这事。
可见不止女人嘴碎,男人也无甚差别。
下了朝,自南城回北城的路上,谢元茂被个人给拦住了。
谢元茂定睛一看。竟是成国公燕景,不由大吃一惊。
两人本无交集,好端端的拦他做什么?
其实这会,谢元茂已不受端王礼遇。但他在某些方面,似极有天赋。昔日在延陵宋家,他经商不利,时常亏损,并不擅此道。可他才一入仕,便如鱼得水。他理不清内宅之事。却甚会做人,人缘佳,又有些才华,可算是八面玲珑。
京里的人都说,只看他跟谢二爷的为人处世。便能知道,他们是一母的兄弟。
他在朝中算吃得开,但是燕景……难道成国公也是个碎嘴的男人?
谢元茂额上冒汗,忙摒弃了这种念头。他容貌清俊,一身青色直缀,显得器宇轩昂。可同燕景立在一处,登时黯然失色。成国公燕景,是满西越都出了名的美男子。可偏生,他是个武将。听说,他能以一敌十,枪法如神。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是碎嘴妇人似的人?
谢元茂是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面对宋延昭的时候都只有挨打的份,更不必说遇到燕景这样的人。
因而,同燕景站在一块,他颇为尴尬不适。
可燕景邀他去喝茶,他又怎好拒绝。
朱雀大道上人来人往,第二日就传遍了谢元茂同成国公交好的话。早先,众人都以为谢元茂攀上端王这条线是走运,所以很快端王便没了提拔他的意思。可谁也不曾想到,转眼间,谢元茂又靠上了成国公这棵大树,真真是羡煞旁人。
这事,谢姝宁却不知情。
她身处闺阁,年纪幼小,根本没有料到前世根本就没有多少交集的人,这一世竟会成了“友人”。
她也无力分心去想外头的事,单个陈氏的肚子就足够她烦恼的了。她心底里觉得江嬷嬷说得是,陈氏若真有孕,断不能留着她的肚子不管。可另一边却又觉得母亲说得在理,不论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
私下里,她让月白拿着银子去悄悄见过荔枝。
荔枝身上的伤越来越显眼,可见她的日子越来越难过。故而荔枝在说起陈氏时,总是咬牙切齿。事情并没有变化,陈氏的月事依旧没有来。可她,却一直都没有想过请大夫,这未免有些古怪。
然而没等她想出所以然,陈氏自己就将答案送到了她面前。
夜里下了场大雨,直至启明星高悬,才渐渐停了。晨起时,空气里便犹自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凉爽了许多。
谢姝宁一大早便来宋氏这准备一道用早膳,才坐下没一会,便听到有人禀报陈氏来请安。
她忍不住嗤笑出声。
早不来晚不来,这么久都没想过要请安,这会倒巴巴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