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恪一一记下,挂了电话,便让阎铭帮他查了查董大山的父亲、叶部长的父母家人和老院长早年的行事作风,不为别的,救人也要做到心中有数不是。
阎铭的动作很快,下午就将三家查清了:“队长,董大山别管了,他父亲早年逼死过人。倒是叶部长和老院长,咱们伸把手吧,你不知道,42年,叶部长家捐空了粮仓,老院长一生更是救人无数。”
“嗯,我先跟江司令联系一下,问问情况。”
“好,有什么事是我能办的,你尽管吩咐。”
赵恪道了句“知道”便挂了电话,将小本上的董大山划掉,拨通了江司令的电话。
他也不说别的,只问叶部长、老院长和王竣一家能下放吗?
江司令迟疑了下:“有地方吗?”
“陕北,小梅娘家。”
“你先跟那边通个信,若是可行,我立马批示。”
“好。”
……
苏家庄,早几年便通水通电了。
村头大队部就装着部电话,喇叭一喊,苏老爹便放下饭碗,下了炕。
苏老娘紧跟着往外走。
苏老大不放心爹娘,忙瘸着腿追出了门。
六点多,伊嘎已入夜,闺女从没在这个时间点打过电话,苏老爹担心出了什么事,一路走得飞快。
“爹。”赵恪一听电话那边传来的急喘,声音里便充满了歉意,“走急了吧,早知道,我明天再打了。”
苏老爹顾不得回答这些,只担心道:“小恪,什么事?你说。”
赵恪笑着安抚了一声,接着将王竣三家的情况说了遍。
早年苏老爹去南方军区看望苏梅,住了些日子,没少跟王家打交道,因则王老太对几个外孙爱护有佳,跟个外孙对她比老伴还亲,他记得老妻还吃醋了呢。便是叶部长和老院长,他在山下田里劳作的时候也见过,都是通身气派的和善人,见到他极是亲切,问生活问老家的收成啊,从没什么高人一等看不起人的形为。
“让他们来吧,咱当亲戚照顾。”
“别!”知道二老为人实诚,赵恪担心的就是这个,“爹,明面上咱最好不要多跟他们接触。回头你帮我跟村长和大队书记说,该怎么安排便怎么安排,私下请他们帮忙照顾一二,来年春上我帮村里多争取两个参军名额。”
苏老爹点头应了,忍不住细细问起了苏梅母女的情况,说到妻女,赵恪也柔和了眉眼:“小梅你还不知道,在哪都能让人自己过得舒服。和暄会跑了,这两天我和小梅忙,叔爷一个人都看不住她,噔噔跑到这,噔噔又跑到那,一个瞧不住,就躲在哪儿跟你玩藏猫猫。等她再大些,我带她们母女回去看你们。”
尽管做梦都在想闺女想没见过面的外孙女,苏老爹还是不舍得二人在路上奔波,“别折腾,那么远,一边是肥沃的黑土地,一边是干巴的黄土地,孩子过来别再水土不服了。明年秋天,我跟你娘看看,要是得闲了,我们就去看你们,陪你们住上几个月。”
“行啊,来前说一声,我过去接你们。”
苏老爹一听这话,心头便暖洋洋的跟喝了红糖水似的舒服:“不用你来,让你大哥陪我们过去,他也几年没见小梅了,想着呢。”
“好。”
又说了会儿话,苏老爹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苏老娘支着耳朵在旁听了半天,没听到闺女和外孙女的声音,急道:“怎么没听见小梅和小暄说话?”
“你也不看看啥时候,这会儿那边都入夜了,十月底,天儿都上冻了,夜里出门多冷啊。”苏老爹说着,摩挲了下手里的旱烟袋,转身出了门,唤在院里跟苏老大说话的村长,“来来,跟你说件事。”
听到赵恪那边愿意给他们村争取两个参军的名额,村长有啥不愿意的,不就一家给间废窑洞安置吗。
书记过来一听,也没啥意见,前年要不是赵恪跟他战友打了通电话,他们村这会儿还用不上电呢。还有那两年,要不是苏老爹从南方一回来,就提醒他们存粮,实行工分制,别慌报产量,他们村还不知道饿死多少人呢。
再说人家赵恪也说得明白,下放来的三家早年都上过战场立过功,光凭这一点,他们也不能将人拒之门外。
“苏均他们家旁边不是还有几孔废窑洞吗,叔,”村长看着苏老爹道,“你让老大没事过去收拾收拾。”
苏老爹抬脚在鞋底磕了磕旱烟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