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川拿过她的手,缓缓给她揉捏手腕,轻笑:“分明是你娇气。”
田椒:“……我才不娇气呢,就算我娇气你也不许说。”
裴行川笑着道:“好,我不说。”
田椒趴在桌子上,认真的看着裴行川。
“你累吗?”田椒问。
“还好,怎么。”
田椒:“我好像还没有见过你疲惫的样子。”
她另一只空闲的手比比划划,说:“我还以为你是个机器人。”
“是人就都会累。”裴行川散漫的道:“只是可能,我已经累过了。”
“我最疲惫,最无力的那个年岁,已经过去很久了。”
裴行川好像有很多被封存进黄土的陈年旧事,那些故事在土壤里发酵酿成了酒,哪怕放眼看去一片坦途,那细密的土壤仍旧无法掩藏住烈酒的芳香。
只是他从不会取出来与人分享,于是那坛烈酒究竟是辛辣刺喉还是醇香甘冽,也无人得知。
“二哥。”田椒眼睛眨了眨,道:“你最疲惫的时候,会想些什么?”
想些什么?
裴行川唔了声,在她脑袋上揉了揉,道:“可能会想,再等等,再等等,过些年,就会遇见一个叫田椒的小笨蛋了。”
田椒:“……”
田椒站起身转身就走:“我不理你了!”
裴行川懒洋洋的跟在她身后:“还是理一下吧?”
“不!”
裴行川说:“那我让阿姨把给你炖的鸽子汤倒了。”
田椒向来能屈能伸,她立刻转身抱住裴行川的胳膊,仰起头笑着说:“鸽子汤好喝,到时候分你一碗。”
“嗯。”裴行川道:“不过你不是不理我么?”
“我什么时候说话算数了。”田椒毫无心理负担的道,“我们赶紧去睡觉吧,我真的累死了。”
裴行川任由她勾着自己的手指往前拉,懒懒散散跟在田椒身后穿过幽静的长廊,昏暗的灯光恍惚温柔,指尖被另一人软绵绵的温热手指包裹着,一种在深夜里、在温暖里才会出现的情感忽然蔓延上来,混在血液里,迅速通过心脏搏动,将它输送全身。
“田椒。”裴行川忽然说。
“嗯?”田椒头也没回的:“怎么啦?”
裴行川道:“如果那时候就知道以后会遇见你,那段时间,也就算不上煎熬了。”
田椒停住脚步,转头看着裴行川,“二哥,你在难过吗?”
裴行川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不是在难过。”
“是高兴。”
如有困兽,一生都在竭力冲破自己的牢笼,孤独而难受,哪怕它一辈子都逃不出去,能与另一只同样被囚禁的困兽作伴,那也是很好的事了。
“听不懂。”田椒茫然道:“你为什么高兴?”
裴行川反手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继续往前走,道:“因为眼前人是你,所以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