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椒这个态度,可谓是让于忠金的如意算盘彻底泡汤了,她不仅没有丝毫心软,反而步步紧逼。
眼见着是没什么希望了,于忠金干脆往地上一躺,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道:“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你们还想要怎么样?”
裴行川淡声道:“孤家寡人一个?不,只有等他们都死了,你才能家真正算是孤家寡人。”
于忠金耸然一惊,暴怒道:“你还想要他们的命?”
“他们不是都抛弃你了么。”田椒好奇道:“他们不管你的死活,你为什么还要在乎他们?”
于忠金嗫嚅着没说话,裴行川道:“他在乎只有他儿子。”
说来也是奇怪,于忠金这些年家里养的外面包的年轻姑娘不在少数,也有好几个怀孕的,且都顺顺利利的生下来了,却无一例外全是女儿,唯有他的正妻早年间给他生了个儿子,于忠金可谓是爱若珍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妻子、亲戚、朋友,他都可以不在意,却没办法不在意他这唯一的儿子,毕竟在于忠金这种老顽固看来,只有儿子才是一个家族的正根儿,一个家族的希望,哪怕他的儿子就是个成日里斗鸡走狗包嫩模的废物,女儿们个个出色有本事,在他看来,于家还是要交到这个唯一的儿子手上。
“这样啊。”田椒点点头,道:“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我也不好动你,老话不都说父债子偿么?不如这样吧,我放过你,去找你儿子讨债?”
“不不不不……不行!”于忠金立刻慌了,“我儿子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啊!你们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
裴行川垂眸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冷淡:“我也可以给你个机会。”
“说说看,这个满是漏洞的计策是谁告诉你的,嗯?”
于忠金一僵,结巴道:“什、什么计策?”
裴行川莞尔:“我们去找于少爷聊聊。”
“……等等!等等等等,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于忠金急切的在地上爬了两步,生怕自己说慢了裴行川就走了,道:“是……是那位阁下的意思,他说、说我都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好几年了,却要给一个毛头小子让路,我应该、应该震慑你,让你知道老前辈的位置不是那么抢的……”
“让路?”裴行川好似听见了什么笑话,温声道:“这个说法不妥当吧,当年若非我拒绝进议会,这个位置哪里轮得到你呢于叔叔?我如今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于忠金跪在地上,全身发抖。
他又想起那个森冷的、下着大雨的夜里,灯光昏暗,气氛压抑,他听见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缓缓说:“……裴行川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是贪婪的头狼,想要的东西千方百计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即便枯骨累累,血流成河。”老人的声音沧桑而沙哑,“你太轻敌了。”
“……”
时至今日,于忠金才总算是明白对方说的这句“太轻敌了”是什么意思。
裴行川这些年,实在是太与世无争了,他好像彻底退出了A国的政治体系,褪去了年少时候的锋芒,行事手段也不再那么偏激极端,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他是一头真正的,茹毛饮血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