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椒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很多很多的梦,但当意识回笼的那一刻,她一个也没有记住。
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见医院雪白的天花板,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里,就感觉手被人用力的握住了。
但那只是一瞬间,那人的力道很快就放轻了,似乎刚才的失态只是田椒的错觉。
“醒了?”田椒听见男人微哑的声音:“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田椒听出他语气不太好,下意识道:“我哪里都不舒服。”
“……”裴行川说:“看来脑震荡不是很严重,对话没有问题。”
他按了呼叫铃,医生很快赶来,又给田椒做了一遍检查,询问了她现在的感觉,田椒如实回答,医生道:“先喝点水,吃点好消化的流食,再观察一晚上,没有突发情况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裴行川嗯了一声,医生也不敢跟这浑身低气压的人多待,匆忙离开了。
裴行川调高病床,端过杯子,让田椒就着吸管喝了两口水,而后端过碗,里面装着香喷喷的肉末粥。
裴二少长这么大显然是第一次伺候人,皱着眉研究了好一会儿才研究出该怎么正确的给田椒喂饭,田椒很饿,也不跟他计较这粗糙的喂饭手法了,一口气吃了半碗,才勉强吃了个半饱呢,裴行川就把勺子收回去了。
田椒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裴行川道:“你那是什么眼神?不是不给你吃,是你现在刚醒,不能吃太多东西,对身体不好,过两个小时再吃。”
“哦。”田椒更委屈了。
她看看自己缠着绷带的手,又看看暂时没什么知觉的腿,问:“裴先生,我伤的严不严重啊?影不影响之后的生活?”
裴行川冷淡道:“你觉得呢?”
“……”田椒道:“听你这个语气我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起码死不了。”
虽说跟裴行川的相处时间不算长,但她自问还是从裴行川那古怪的性格里摸出了一点规律。
就她车祸这个事情而言,如果裴行川对她温温柔柔的,那不用问,她绝对活不过这晚上了。
裴行川的态度也算是给她打了一针强心针。
“其实还挺痛的……”田椒嘀嘀咕咕:“这就是脑震荡的感觉吗?晕乎乎的还有点懵,嗯,手痛腿痛身上也痛……”
裴行川道:“既然知道痛,为什么还敢不要命的扑上来?”
田椒愣了一下,而后理直气壮道:“车祸之前我也不知道会这么痛嘛!”
“那如果知道呢?”裴行川问。
田椒想了想,叹气:“估计还是会选择保护你吧……毕竟在我看来,你比我活着更有价值,我死掉的话,大概只有我妈妈会伤心,你死掉的话……应该会有很多很多人伤心吧。”
裴行川在良久的沉默后忽然冷笑一声:“不会。”
“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谁教会你的这一套价值观?”他说:“人的出身可以分三六九等,但性命不能如此划分,没有谁该理所应当的为另一人去死,也不存在两条命就比一条命金贵的说法。”
田椒愣了一下:“裴先生……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呀。”
裴行川捏住她的下巴,道:“以后别做这种蠢事。”
田椒撇嘴:“就算在你看来这是很蠢的事,你也应该对我说谢谢。”
裴行川啧了一声:“胆子不小,还会顶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