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身不遂的公子哥见势不妙,屁都不敢再放一个,自己就地爬了起来,忍着痛咬着牙大喝道:“还不起来扶老子!等着老子死吗?”
几十个躺在地上挣扎的打手见主子有令,连忙一哄而上屁滚尿流地架着公子哥便走了个一干二净。
一旁原先对上官逸潇睥睨不已的老鸨早已哆哆嗦嗦地松开了钱袋子,躲到那柜台之下去了,只敢将头伸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上官逸潇迟疑了一下,提脚便打算出了这莺歌坊的大门,却感觉自己的衣袖口被浣衣女怯生生地拉住了。
他回望过去,只见她的淡淡眉色之间蹙起了一缕眷烟,似要开口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姑娘,有话不妨直说。”上官逸潇皱了皱眉,轻轻拂开了浣衣女的手,理了理衣袖口,淡淡说道。
他还不是很习惯女人触碰自己。
“公子有所不知。刚才那公子哥是洛阳有名的富家子弟。他的家父是卿大夫黄辅仁。家大业大,只怕会再次找上门,到时候公子不在,我怕……”浣衣女的淡眉越蹙越紧,到最后似她手中的巾帕一般,已经被她咬唇拧出了一条灰色的麻绳。
“所以?”
上官逸潇挑了挑眉,这,好像不在他应该负责的范畴之内吧?
“所以……所以……所以!能不能请公子带我走!去哪里都可以!只是不能再留在这儿了!”
那姑娘扭捏了许久,终于似鼓足了勇气般脱口而出!
她的身子向前倾着,水汪汪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期待和热切!带上了她无限的渴望,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拒绝。
上官逸潇刚欲开口拒绝,却回头望见了怕事的老鸨正一脸嫌弃地从角落里偷偷看着浣衣女,想想她的话确实不无道理,便点了点头,说道:“你的卖身契呢?”
还没等浣衣女开口,那老鸨就像得了特。赦令一般地哆嗦着从一堆卖身契中抽出了姑娘的卖身契,开口便是一句:“你快走吧,别留在这儿晦气。”
上官逸潇剑眉一挑,“啪——”的一声将那钱袋子拍在了柜台之上,震得那老鸨立马闭了嘴,讪讪地站在了一旁,畏缩不已。
“这些钱,够不够买这张卖身契?”
上官逸潇摆明了要强买强卖,那老鸨也识相,连忙像小鸡啄米般点头堆着一脸的厚厚脂粉讪笑着说道:“客观说笑了!够够够!”
上官逸潇淡淡一笑,撤身便踏出了莺歌坊,浣衣女亦小心翼翼尾随其后,只见那张卖身契,被撕碎,在风中散成了零散的碎片。
而他的身后,那个柜台突然摇摇欲坠,开始咯吱作响,“轰——”的一声,在一片沉默之中震碎成了齑粉!
犹见那老鸨双目一瞪,老腰一扭,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夕阳之下,上官逸潇的飘逸身影被拉到了湖边的杨柳之上,随风而动,他目视着远方长安的方向,似心不在焉地问道:“你,叫什么?”
“奴家姓黄名芍药,小名,芍药。”
女子的目光青涩低垂,长长的睫毛之下,有说不清的情愫在漫天靛紫青红的红霞之中,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