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愚听到无忧这话,忐忑的心才算放下,至少无忧还愿意听他说话,如若一切都不能解释,或许他再无明日之日了。
他一五一十的把合约之事,和如今之事做个表白,并告诉无忧他的苦衷,老娑巫所说的秘闻不止秦愚一人知道,如若换做任何一个其他知情者去寻找无忧,无忧都必然陷入绝境,他必须揽下此事,哪怕是上京也是,就和决剑碎片一般,保证无忧安全的办法,就是他秦愚手里有点东西攥着。
无忧看秦愚急急忙忙解释的模样,完全没有旁时那从容不迫淡定行云之势,不由得满意的笑了笑,秦愚问她为何发笑,她也不能说自己为何满意,只是托腮问秦愚,自己是否见到过五郎最真实的一面。
秦愚思考片刻才说:“我于小悠,何来八面玲珑之说?”
倒是个巧妙的说法。
二人约在第二日去往严生塔,寻找苦行僧,或其他法师寻助,兴许会有一线生机。
严生塔位于万冬城以东,被称作整个无涯大陆上,最先看到日出的地方。
但事实并不是完全是这样,首先看到日出的地方,是革海望楼,但严生塔高有九层,要比革海望楼高出五层楼的高度,如若站在严生塔塔顶,冬日里的确是无涯大陆上最先看见日出之所。
严生塔又建基极高,从上到下,若要登足严生塔,要走足足百步台阶。
这也是无忧曾经忍着寒冷和伤痛,咬碎了牙却还是没能爬上去,最后被览渊再次抓走的原因。
如今无忧望着这百层的台阶,心中五味杂陈。
这被称为名刹古塔的地方,却建的比肩神明。所谓浮屠陀佛,难道不该走在众生之间,立于山河之内吗?
秦愚回头看着有些迟疑的无忧,伸手递到了她眼前。
看着秦愚的手,无忧恍恍惚惚的搭上小臂,跟上了他的步伐。
他的手掌温热有力,哪怕隔着衣服,她也能感受到他那一点把持有度的力量,轻轻托着她,不疾不徐往上走去。
哪怕她陷入曾经痛苦的回忆,却也能被秦愚拉回来,睁开眼看一看,会发现不是任何一个欺骗过自己的人,而是秦愚,会带她来找恩人的秦愚。
看着山门越来越近,而寒风却愈来愈烈,这里的高处毫无树植遮挡,到处是怪石雪堆,低眼是山脚,抬头是苍穹。
秦愚拉着大氅给无忧挡着风,看着越来越近的山门。
严生塔山前是平楼,后山是高塔,占地广阔,建筑宏伟,又别具一格,与其他浮屠塔都不相同,平楼无窗,塔上无门,好似一个囚笼,一个地上牢狱。
秦愚和开门的小僧人合手行礼,说明了来意,才算被迎了进去。
门口的通道昏暗无比,只有两边的烛台,摇曳着一点光线。
小僧人带着无忧和秦愚,还有负责监视无忧的宫人往后去,一直到通道尽头,小僧人推开门,光线忽然穿过黑暗,照向了极远的身后。
无忧与秦愚被光刺的眼疼,可走进回廊,才知道这光也只是白日的昼光罢了。
这里不同于一片白雪苍茫的其他地方,这里有绿栽,花草,有鸟雀,有池鱼,好似沙漠里的绿洲,又像人间的仙境!
无忧和秦愚吃惊的环顾着周围……
“这是怎么做到的?这里那么高,明明应该冰天雪地,可却比外面还要生机盎然!”无忧忍不住向小僧人打听。
小僧人笑了笑,慈眉善目的朝无忧解释,说严生塔佛光普照,聚阳收气。
他指了指这楼阁顶处偌大天窗那里撒下来的昼光:“师父说楼阁之顶有一层神光结印,渡严寒,万物生。”
“这就是严生塔的来历?”秦愚问道,他虽来过严生塔,却是走的万生阁后门,直接进的佛殿,从没想到佛殿之后别有洞天。
小师父点点头:“一般僧人和尚都在万生阁做功课和禅坐生活,渡严塔则是法师的修行之处,不过现在里面只有一位师父。”
走出了“绿洲”,就到了万生阁的佛殿,僧人们此刻都还在偌大的佛像前做早课,便没有让无忧和秦愚进行叨扰,而是住持师父前来迎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