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装蒜!」紫语跳下马来,急道:「除了你还有谁?还不快把人交出来!」
「人?什么人?」珂月从没见过紫语也会这样举止失措,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还有谁?」紫语双目通红,像是刚哭过一般,「当然是我娘!你把我娘藏道哪里去了?交出来……快交出来……不然……不然……我杀了你!」
「娘?」珂月领悟后也大吃一惊,「你是说我娘?我娘不见了?」
「还装!」紫语冷笑一声,「就是你把我娘藏起来了,你还想偷偷把她抢回去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娘最疼的是我,我才是他的宝贝女儿,她是不会理你的。」
「满口胡说八道什么?」珂月听到马少嬅失踪,也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紫语还满口胡言,珂月愈听愈怒,拔剑在手,言道:「听听你讲得是什么话?先是冒充我抢走我娘,现在娘失踪了,没凭没据又怪到我头上来。你以为你当了儒家掌教夫人,本姑娘就不敢杀你了吗?」珂月此言一出,紫语带来的十位儒家弟子也纷纷拔出长剑,剑剑指着珂月眉心。
「什么没凭没据的?」紫语说道:「你的话倒轻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刘毕串通好了,你帮刘毕夺取儒家掌教的位置,刘毕助你抢回……抢走我娘!」
「那有这回事!」珂月回道:「我方才去找刘毕,只是为提醒他,你夫妻二人与赵楠阳串通要取他性命。我转达此事后,随即离开,根本没见到我……见到马女侠。」
「你……你血口喷人。」紫语听珂月在儒家弟子面前,将自己与夫君邵广晴的计谋毫不保留地抖了出来,脸上又青又白。紫语心中计较,无论马少嬅是否为珂月带走,珂月这人日后必定是个心腹大患,不如趁此机会相反设法将他除去。「你这人诡计多端,又狡猾的很。」紫语言道:「你与刘毕若无传统,敢跟着我回去当面对质吗?」
「这种褒奖,我原无话奉还。」珂月冷笑一声,「我有何不敢?对质就对质,还怕你吃了我不成。」当下珂月也不反抗,便一路尾随紫语回到儒家人吗附近的扎营暂居之处。只见儒家弟子白茫茫的,一片又一片,占据了好大一座山头。原来邵广晴生性胆小,岂肯孤身犯险来到鬼谷拜访,自然是在鬼谷附近安排好接应人吗。如今珂月见到这些儒家弟子,都是邵广晴任掌教后破格提拔、加紧培养出来的亲信。
「夫人莫慌。」邵广晴见紫语回来,安慰笑道:「娘亲已经找到了,好端端地在这儿,毫发无伤。」紫语抬眼一瞧,果见马少嬅安然坐在邵广晴身后不远处,随即两眼含泪,奔上前去,拉住马少嬅的手问道:「娘,您上哪儿去了?女儿怎么也找不到您,真是急死我了。」马少嬅也反握住紫语的手,言道:「娘被反贼扣住了,幸好女婿救了我。」说着便指了指邵广晴的前方。
若非心中担心马少嬅安危,珂月岂肯跟紫语回来。如今见马少嬅人好端端的,也送了一口气。正打算出其不意地离开时,却见马少嬅指去的方向,哪里跪着十来个人,其中两个正是刘毕与帮助自己潜入鬼谷的易容大师端木鱼。
刘毕与十来个儒家弟子全都被紧紧绑住,有些人甚至带着伤,显然刚才是跟谁发生过打斗。刘毕见到珂月,脸上一喜,迫不及待的问道:「阿月,天明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天明?」珂月被问得一愣,「他没来啊。你怎么被绑住了?」
「你二人到此时还不觉悟。」紫语见到马少嬅人没事,心中一宽,这才有功夫转来料理刘毕与珂月,「刘毕你为何扣住我娘亲,将他关在帐内?」紫语趾高气昂地言道:「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我这就请掌教来处置你。」
「刘毕,这是真的吗?」珂月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她前脚一走,刘毕后脚便弄出这个玄虚,「你扣住我娘……」珂月说道这里,忍不住看聊马少嬅一眼,马少嬅刻意将头撇开,珂月心中一紧,改口道:「不,你扣住马女侠干什么?」
刘毕挺直了腰,毫不畏缩地说道:「我是好言劝告马女侠,紫语这个妖女,她是鬼谷派来的奸细,不是什么正派人士,更不是马女侠的亲生女儿。」刘毕直视马少嬅,言道:「如果要问我,我方才这么说,现在也这么说。马女侠,你醒醒吧,紫语不是你的亲生女儿琉璃儿,这位神都九宫的珂月宫主才是。」
刘毕此言一出,珂月、紫语两人都大吃一惊。珂月万万没料想到,刘毕竟然会帮自己讲话。紫语则最忌讳这个话题,她若非冒充颍川双侠之女,又岂能门当户对地嫁给邵广晴,当上堂堂的儒家掌教夫人;更何况,刘毕还是当着数百名儒家弟子与马少嬅的面前,揭露出自己的底细。
「这刘毕……」紫语眉头一皱,心中盘算道,「左护法现在便藏在我与邵广晴的账中,本来是打算大队开拔时,再请左护法代劳,杀却了这麻烦透顶的家伙;但现在,我若不在这数百名儒家弟子面前主张我的清白,岂不是等于默认料自己便是鬼谷的奸细?」
紫语心中打着算盘,邵广晴也没闲着。他们夫妻二人接襟多年,膝下育有一子一女,两人早已心意相通,邵广晴看紫语眉头一皱,已知妻子心意,便大喝道:「刘毕!你身为儒门黄带弟子,应该恪守礼仪,以长为尊才是。你当众污蔑我的夫人,莫非以为我治不了你吗?」
「没错。」紫语在一旁唱和道:「刘毕你的私心昭然若揭。你图谋掌教大位,想要亲自率领儒家人马推翻秦朝。我夫君三番两次劝你,要你忍到时机成熟。没想到,你竟然勾串珂月这个妖女,来污蔑夫君与我。若按照儒门规矩,连通外贼,欺下犯上,图谋掌教之位……这种种罪行该当如何处置?」
「该杀。」邵广晴毫不犹豫地接口言道,「今天我便要清理门户。」在场数百名儒家弟子,听邵广晴这么说,眼中都是一跳,毕竟刘毕入门已久,又与杨宽文、谈直却等人同为五大弟子,很多人都与刘毕交好。
「掌教是不是多考虑一下?」曾与刘毕一块参与诛杀白芊红的杨安远便道:「刘师兄只怕上了那妖女的当吧?」杨安远指指珂月,「我想师兄应该不太可能叛出师门。」杨安远又指着跪在刘毕身后的端木鱼、万勃虞、方继常等人,「端木师兄跟万师兄我也敢保的……」
「安远住嘴。」邵广晴喝到:「我们纪律森严,哪能这样轻易作罢;即便这珂月妖女蛊惑在先,刘毕晔难辞其咎。这个月的司刑官是谁?」唐翼如、鲁回朗两人听闻掌教叫唤,上前几步,躬身行礼言道:「本月的司刑由我二人负责。」
「那好。」邵广晴点点头,「你们这就杀了刘毕,至于剩下的这几人,日后细细询问,再做处置。」
「是。」唐翼如、鲁回朗异口同声回道。这两人背地里早就受邵广晴之命,要伺机除去刘毕,如今见良机已到,下手毫不迟疑。两人同时抽出长剑,也不也不宣读儒门中禁令罚则,随即将手中长剑向刘毕后背刺去。
「干什么?」珂月与刘毕近年来虽生嫌隙,但眼看刘毕要被同门师弟钉死在地上,又怎能袖手旁观?「当当」两声脆响,却是唐翼如、鲁回朗的长剑被弹了回去,又顺手将刘毕、端木鱼两人身上的绳索割断。
珂月这一出手,真可说是快如疾风,抽剑、使剑、挡格,邵广晴可说一个动作都没有看清楚。紫语在旁,心中也凉了一半,「真没想到这鬼丫头,几年不见武功居然进步到了这种境界。」紫语自离开鬼谷,改入儒家门下后,这几年也着实费心在武功的修炼上,只是比起珂月,那是天差地别。
「结八佾剑阵围住反贼。」紫语见势头不好,也不等邵广晴下令,便急喊道,「别让走了一个。」
「对!没错。」邵广晴也喊道:「结八佾剑阵!」
「八佾剑阵!」珂月眼皮一跳,她曾多次听天明提起,当年儒家如何以六十四人的八佾剑阵围剿春老,如何功败垂成。万万没想到,这向来无敌手的剑阵,如今却要用来剿杀自己。「看来这对夫妻无论如何是要留下我的性命。」珂月不敢轻敌,将黑剑从白剑中抽出,双剑在手,严阵以待。
这一头,刘毕听到「八佾剑阵」四个字,也是脸色不善。他知道邵广晴、紫语夫妻,因自身武功不入上乘,所以对这可说是保命的八佾剑阵多有用心,经过数年的操练,八佾剑阵已臻至完善;自己虽说也精通此阵要义,能不能保住性命倒也难说。
「子曰:大学之道……」邵广晴执剑在手,崔动剑阵,口中领头念道。
「在明明德。」
「在亲民。」
「在止于至善。」随即有六十三名弟子,口念诀要,跟随掌教,分列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八行。其中平天下由邵广晴亲领,其余七行则由杨安远、赵东腾、张宝、唐翼如等邵广晴的心腹弟子率领。珂月不知道这剑阵的精奥所在,但早已听闻八佾剑阵的厉害,心中颇为害怕。「还是逃走吧。」珂月右手白剑拔开张宝与四名弟子词来的剑,左剑从右下腹划出,又拨开唐翼如等人来剑,状如天鹅展翅。她表面上虽然镇定,但内心不断提醒自己,据荆天明所言,这八佾剑阵一经展开,便如海潮拍岸,一波接着一波;如非敌人身死,不能罢休。
「要走就趁着现在。」珂月使出临渊剑法中的「吞花卧酒」,在地上翻转三圈,双剑急刺三十二下,剑剑刺向赵东腾那行弟子的下盘。赵东腾并不贪功,谨守剑阵纲要,当即率领身后七名弟子向东南方向退却三步。趁着邵广晴抢上、补位之时,珂月左手黑剑猛然执向地面,其势猛烈,只将半根黑剑都没入了地。珂月右脚踏上黑剑顶端,借着黑剑弹力,便往右前方空中突出,正是珂月拼着舍弃黑剑不要,也要先行脱出这剑阵范围。
紫语在一旁瞧的仔细,鱼儿好不容易撞近网中,哪能轻易让珂月全身而退?紫语冷笑一声,抽出腰间宝剑,也大声念动口诀:「子曰:大学之道……」
「在明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