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这个念头是不切实际的,然而事实就是这样天赐良缘。
“您真的就是杜秋枫杜老师?”
“如假包换。”女人笑着说。
“我早就想见您了,这可真是太巧了,简直没法说了……”余韵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怎么,你认识我?”杜秋枫显得十分诧异。她打量着余韵,似乎要找出她什么时间认识这个姑娘的细微记忆。
“你的名字我早就听说过。你写的那篇评论余……”
“啊,是那篇文章?这么说你也认识余壮生了?”杜秋枫的脸上流露出喜悦。
“我……我认识他。”余韵有些羞怯地说。
“那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您要找他干什么呢?”余韵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
“我这次来就是专程拜访他的。这么说你能帮我这个忙喽?”
“我觉得没问题。”余韵神秘地说。
“那我就拜托喽?”
“您跟着我走就行,我会一直把您送到他家去的。”余韵一本正经地说。
“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我叫余韵。”
“呵,好名字,你的确有一种特殊的我们这个时代很少见到的韵味。清纯而且美丽,大方而又健康。我们现在有着太多的粉饰和花哨的东西,可你不是这样,我还相信你一定是个很聪明的姑娘。这样吧,我给你一百……”杜秋枫突然明白了:“你是不是余壮生的女儿?”
余韵笑了起来,杜秋枫轻轻地拍了一下余韵的肩膀:“你这个姑娘,还跟我捉迷藏。不过,的确是巧之又巧。余韵,我真是喜欢你。我也早就知道余壮生有一个女儿,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好姑娘。走,你现在就带我去见你爸爸。”
“我就在这里等车要回家呢。我也想我爸爸了。”
“余韵,我先告诉你,你爸爸的作品在中国和俄罗斯远东地区举办的文化艺术作品展览会上得了大奖,我是去告诉你爸爸这个好消息的。现在先告诉你,你可以早一些分享你爸爸的成绩和快乐。”
“太好了,我爸爸听到后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我先替爸爸谢谢您。”
“你真是个好姑娘。看,车来了。”
两人连说带笑地上了车,两个年纪有着不小差别的女人有种一见如顾的感觉。
作为黑龙江美术家协会的常务副主席,杜秋枫的确是参加完在俄罗斯远东地区举办的中俄两国远东地区文化艺术作品展览会回国专程来到这里的。她把在省里获得了大奖的余壮生的《雪野》又带到了俄罗斯的中国画展上,没想到这幅画又被俄方十分推崇。她觉得自己不来看看这个一向默默无闻的民间画家就是自己的失职。
当她第一次看到这幅作品的时候,她就被那浓墨重彩的画笔下的雄厚的东北民风震撼了,漫无边际的雪下的一幢小屋,似乎要被积雪压垮,但它还是崛立在强大的压力之下,那种顽强似乎是在向命运做出最后的抗争。应该说这幅画的主题非常深刻,但她知道这是一个没有什么名气的画家。接着她又被这个画家的身世打动了。这是一个残疾画家,长期生活在农村,他忍受着妻子离弃的孤独和寂寞,带着一个聪明的女儿,生活在民风淳朴的黑土地上。从这幅画的意义上看,似乎在叙述着作品的创作者不同常人的心路历程,也似乎在讲述着一个苦难人生的遭遇。最最重要的是,余壮生是在用左手作的画,他的右手和右腿在一次车祸中致残。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太多不同寻常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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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想问余韵她的爸爸现在身体怎么样,在家除了画画还干些什么,但她最后没有问,她很快就要见到这个人了。
长途汽车沿着宽阔的国道向着余壮生的家乡奔驰而来。清晨的朝晖挥洒在家乡这广阔的原野上,刚刚开化的汤旺河像欢迎着余韵归来似的,和着她的脚步,弹奏着愉快的琴弦。余韵看到家乡这片刚刚播下种子的黑油油的土地,她的心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她似乎有一种感觉,从农村到城市,再从城市到农村,虽然只是地域的不同,生活方式也略有区别,但她觉得这其实是一个观念上的改变。城市是文明的象征,楼高,街宽,富裕,金钱在那里像河水一样在奔流,美酒淹没着每一个角落,女人为了男人活着,而男人用金钱购买着女人的青春和容颜。那些有钱的少爷小姐从来不把别人当回事,他们的占有欲如同洪水猛兽。
还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是一群精英似的人物,谁看到他们都不能不对他们肃然起敬,他们也的确是一些能人,可他们的心灵只有你真正走进他们时才会知道,那是一颗怎样扭曲的心,是多么无耻,又是多么贪婪。她在心里为江达非深深地感到悲伤。这个世界是多么奇妙,又是多么复杂。她既感谢他的培养,又痛斥他那卑劣的行为。
不过,她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在如今这样复杂的社会中,像默菲这样的姑娘有着如此遭遇的不是遍地都是吗?她也佩服罗萍的勇气,可是她也觉得这个姑娘太富于心计了,到了学业有成了就立刻翻了脸把老师推向监狱,过着永远不见天日的日子,她真的不知道这个同学做的是对还是错。
这是个崇尚名人的时代,但在她的心里,名人的地位却在迅速地下降着。当然,也会有例外,她所崇拜的杜阿姨就是一个十分好的画家,虽然只见过这一面,但她有这个感觉,她知道自己的感觉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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