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阮香宜产下阮碧兰的那一日,阮明道亲手用枕头捂死了艾氏,对外宣称艾氏因为难产的缘故身故,阮明道换下了家中所有的奴仆,为了保证自己同阮香宜之间的秘密,人人都以为阮明道那般做是因为自己的妻子因为难产身亡而迁怒于奴仆的身上,还道一直没有再娶妻,父代母职倒也很是受人尊崇。那一日,艾氏的这个嫡妹刚巧来了阮家做客,艾家在艾氏过世之后一直想着再送一个女儿过来,这艾氏的嫡妹也一直都以照看姐姐留下的孩子而上了府来,那司马昭之心,那是路人皆知。
那一日,艾氏的嫡妹以为歇在书房里头的人是阮明道,想着送些醒酒药过去聊表心意,却不想被那醉的糊里糊涂的庆历帝给宠幸了,艾氏的嫡妹哪里时是知道这个醉的不清不楚的人是庆历帝,这颠鸾倒凤之后便是觉得自己失了贞洁没了脸面,回了艾家之后越想越是觉得羞愧,当天夜里就是往者那秦淮河里面一跳,自尽去了。
庆历帝酒醒之后,瞧见床榻上的处子落红,又恰巧阮香宜红了脸进了书房送了醒酒的药物,当下就以为自己宠幸的人是阮家的千金阮香宜,阮家一贯的书香世家,仙游的阮父是自己的老师,而阮明道又是同自己一同长大的,回了宫之后招了太监注下了起居注,将这件事情记了档,傍晚一道圣旨就是去了阮家,封了阮香宜为湘妃,一个月之后,便是一顶轿子抬着阮香宜进了皇宫。
而阮香宜入宫的时候,这就已经是有了身孕的,孩子在阮香宜的肚子里面,作为的母亲的阮香宜最是清楚到底谁是孩子的父亲。
庆历帝子嗣绵薄,晓得阮香宜有了身孕之后又是封了贵妃,一时间阮香宜的风头无两,后宫之中无人敢触其封,可她的孩子却是在六个月的时候夭折了,那是一个已经成了型的男孩,若是生了下来,而她现在贵为皇后的身份,那就是要被册封为太子的。
“阮明道,万历十三年六月十三戌时生辰,命中有一女一子。子,早夭。”宋珩慢慢悠悠地说着,“我闲着没事,帮着阮明道算了一卦。若是皇后你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生了下来,现在应该已经是有十来岁了吧,是谁的孩子,是谁的孩子,这一眼瞅着,也是能瞅出个所以然来。皇后你也应该庆幸上一番,若不是当年您的孩子未出生就已经是死了,只怕陛下也不会由着你同阮明道活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了,早早地就已经该杀的杀了。这混淆龙裔之事,别说是满门抄斩,那可是株连九族的祸事。”
宋珩的话很是风凉,若是在往常的时候,阮香宜肯定是要指着宋珩的鼻子开口大骂上一番,但是现在,她半句话都责骂不出来,她伸手扯着宋珩的衣袖,“告诉我,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告诉我!”
阮香宜之前是有些看不起宋珩的,那多半都是因为阮碧兰的缘故,她一个当母亲的,自然是要为着自己的女儿着想,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宋珩的确是有些本事的。
宋珩伸手掰开阮香宜攥着自己衣袖不放的手,一根一根地将她的手指掰开,“当年皇后你贵为贵妃,又有着一个身为丞相的兄长帮衬,皇后在你入宫不到半年就已经去世了,宫中虽是佳丽无数,却多半仰仗着皇后你的鼻息度日,穆贵妃尚未入宫,宫中除了皇后您外,不过就是一个睿王殿下的生母欣贵妃罢了,皇后您不是一直都觉得是欣贵妃谋害了你的龙种吗?”
这些宫廷之中的事情,还是永宁无意的时候同自己说起的,永宁甚是讨厌阮家一家,对于阮皇后也不假以辞色,所以在永宁得空同自己闲聊的时候倒也是会同自己说起一些个关于皇宫内的事情,说的多半是不多,简练且又一笔带过。
宋珩稍稍听了两句,原本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后来听孤引月说起了阮家兄妹之间的事情之后,她这才反应了过来。
永宁曾经有一次谈论过,阮家的嚣张跋扈,说是当年阮皇后因为怀疑是睿王殿下的生母之间诞下皇子之后会威胁到了睿王的地位而谋害了阮皇后肚子里面的皇子,竟然逼的当时正受圣恩极有可能会成为皇后的欣贵妃去了圣庙里头清修,一走便是十多年。
“难道便是她吗?当年,最有机会朝臣属意是那贱人成为皇后,我哥哥身为丞相,我又怀有皇嗣,如果我一旦生下的是个皇子,她怎么还能够当上皇后?!若真的不是她做的,当年她为何不说清楚,转而是去了圣庙之中清修,定是她心中有鬼这才不敢说吧!”
阮香宜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情,她的心中就是一阵的抽疼,当年当她产下那一个死胎,且太医告诉她,她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有孩子的时候,她是多么的绝望,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的感觉,没有人会懂得。
观整个后宫,还有谁敢对她这么做,还有谁有这个胆量对自己这么做!只有那欣贵人一人而已!宋珩冷冷地看着阮香宜,神色之中越发的怜悯了起来。
“还是有的,比如阮大人。”宋珩看着阮香宜,“不知道皇后有没有同阮丞相说过腹中孩儿的事情?”
阮香宜面色微微一顿,“那又如何?”
阮香宜想起,自己曾经是同自己的兄长说起过自己腹中孩子的事情,那个时候她秉着一种报复的姿态,因为当初如果不是他逼着自己入宫,她也不会梗着一口气就这么进了宫,她就是想要看看他那一张后悔的神色。
事实上,阮明道也是真的是后悔了,阮香宜觉得自己有一种报复完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