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领旁听许久,虽前情中行事鲁莽,也能瞧出丰睿被顾梓恒迫得有些被动。
“帅座,丰将军自带兵坐镇北澜依赖,边境再无大型冲突与战事,他一心只盼时世安宁,其心天地可鉴。”
男人粗嘎的嗓音回荡在日光普泻照耀的帐外,带来初春万物生发萌动的生机。
巡逻的士兵、操练的金琅卫一队一列时而从几人周遭穿过,只是不敢停留,但男人一席话几乎能响彻半个大营。
盼妤不耐地嘶声,站直身后立刻捂住了脸侧,从狭窄的长节竹迅疾穿透出浑厚刺耳的杂音,仅能隐约听到男人的说话内容。
倒是说的什么,没怎么听见,光顾耳朵难受去了。盼妤微微抬眸看向前方,脸色蓦地一变。
顾不得薛纹凛会如何反应,她上前几步蹲到男人身前。
想必杂音刺激得震痛到了心脉,薛纹凛与她几乎同时远离长节竹,男人此刻正背倚太师椅,脸庞点染痛色地高仰着颌面。
盼妤安静地蹲了须臾,之所以不说话,完全是担心自己但凡出声会徒添惊扰反而吓到对方。
眼中昳丽的眉眼浅淡如霜,薛纹凛在尽量不闹出动静。这种心态之下,无非就是不想自己大惊小怪。
盼妤沉默地站起身,秀美清丽的脸庞分寸递进地靠近男人,直到太师椅的扶手上慢慢出现两只皙白柔荑。
清幽淡香愈加浓烈,令薛纹凛从半阖微耷的眼帘缓缓打开,那张五官分寸线条近乎被自己揉进骨血的容颜,近在咫尺。
他凤目微张,先是定了数秒,而后才迟钝地眨了眨。
这些幽微细节落入她眼,在心底划开翩翩涟漪,暖烫而柔美。
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是声音让你难受,还是我这么近,令你不舒服?”
时隔许久,终于在彼此不得不赤裸相对的境地里,可以如此近距离欣赏他的一颦一动,盼妤甚至都在想,饮鸩止渴的毒药都是好的,她都甘之如饴。
薛纹凛表情难忍苦楚地吁口气,从喉咙吐息的频率长短不一,显得气促不堪。
他当然不至于理会盼妤发出蠢问题,也知晓她约莫借题发挥罢了。
明知自己身体违恙的情况下,这女人不敢故意惹自己心境动荡。
但他仍有些不愉快,比方说眼前这副得寸进尺的嘴脸,以及莫名其妙的姿势。
淡香丝缕袭进鼻尖,薛纹凛微微撇开头,待鼻息稳定,“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被这个五短身材的女子圈在太师椅里,只能默默尽量将身子向靠背贴紧,现下也没有精力呵斥出多余的字句,于是将心里话干巴巴地复述了一次。
对方的反应比之在济阳城时的默然顺从或堪堪嘴上无奈,还是消减无数可爱。
盼妤不敢逗得太多,压低声音和缓地解释,“我明明是怕你胸太闷而习惯强忍,想从眼睛里细细辨别摄政王大人是否又瞒着病痛不言语。”
薛纹凛感到脸上的眼光仍是炙热,面无表情道,“听出来什么了?”
“倒没有,不知前因后果,能听出来什么?”盼妤耸耸肩,视线方向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