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时天色初暮,石狮子坐像前已三两站了几个人,个个面色仓惶。
一个眼尖的小厮看见二人一前一后走近,立即拉开了嗓门。
“回来了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先前目送盼妤出门的婢子小跑步迎了上来,少女圆溜溜的杏眼里残留着惊魂不定,“夫人与公子去了哪里,竟快失踪了一日!”
盼妤啼笑皆非,这盼迎的口气着实不像对待留宿的客人,顿时装作惊奇道,“你们这三三两两站着,是为了等我们?”
少女身后探出另一个身高略长些的使女,满脸不悦藏不住,盼妤一听声音,便知是早上姗姗来迟那位。
“不然夫人以为呢?少爷走时吩咐要好好伺候夫人与公子,我等自然不会怠慢,却也请您心疼下婢子们,出门消说打个招呼,或是有个知晓的去处,否则婢子们如何好留门?”
话毕,她不耐烦地挥走裙袖上一直拉扯使力的手,嗔怒地看了眼杏眼少女。
盼妤笑盈盈呵呵两声,两个缓步走到她面前,开弓便赏了响亮的一巴掌,把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额,除了对女人吵架全然无兴趣的某位矜贵男子,
他此刻之所以站在盼妤身后不动,只因没力气迈脚,想歇一歇。
使女捂着火辣辣疼得发肿的脸蛋,双眼快要将面前女人射穿好几个窟窿,嘴上却气得只发出几个“你你”的单字。
“既是下人伺候主子,就需有个下人样子,怎地比主子意见还多?若只当我们是留客,便少管些不该下人操心置喙的事。”
她说完转身就走,正是摆“曲夫人”架子的时机,自不会关心薛纹凛有没有跟上,男人见她演得乖觉,也顺势始终跟在不远处。
只是他这一没跟紧,就被人顺杆爬了一路,他被使女娇晃着身姿有意无意地拦了下来。
使女满面泫然欲泣,不觉噘着嘴委屈地看着他,口气柔弱怯怯,“公子,不知夫人为何这般大打出手?夫人定是冤枉的婢子的心意,还请您替奴婢转圜一二,可以吗?”
她将软魅娇糯的腔调特地停在最后三个字,话毕甚至抬眸向男人暗暗抛了个媚眼。
薛纹凛眸色微闪,眼角余光处同时扫掠一个急速袭来的动作,耳边掌风还未停歇,就听“啪”一声脆响,使女另一面完好的脸颊顿时肿得老高。
薛纹凛:“。。。。。。”
目光里的女人盛满怒气,显得明艳的脸孔格外线条张扬。
“要道歉要伸冤找本夫人便是,找我家眷做什么?”
薛纹凛:“。。。。。。”
他微不可察地耸动了眉尖。
女人面容过于冷肃,言语中又将一副妒态散发得淋漓尽致,令他忍不住感叹入戏入角色果然深切。
那使女此后再不敢多嘴一句,和杏眼少女乖乖将二人迎进厢房。
盼妤转身关门时不掩嫌弃,“别杵在门前,怪让人以为是以伺候之虚行监视之实。”她见杏眼少女始终乖乖巧巧懂事模样,不觉软和语气,“横竖我们又不能出城,在这城中又无亲眷朋友,无非随意逛着玩,瞎担心什么。”
少女随之呼口气拍拍胸脯,“有夫人这话婢子们就放心了。”她半是犹疑半是不忍道,“求夫人不要责怪阿碧,她是个直肠子罢了,没有坏心,绝无半点怠慢之意。”
盼妤给门留条缝,从缝里冷冷哼笑,“你若再替她吃保,我便以为你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精利女子。不然,就替她省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