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州城因临赣江得名,沿江下设十一处官渡,一应官船、通行法度悉数由太尉府督察管理。
今日,各处官渡氛围均现异样。
“喂,这些衙役来自太尉府?”
“官服在身,那还有假?”
“怎么我看着有些面生?”
“面生都是其次,太尉哪儿来这闲工夫显摆官威?你几时见过官渡乌压压这么多带刀的?”
“元春宴毕,按理应该给我们松弛松弛,放个大假才是。”
“嘘!噤声。”
随着低声交流结束,地面奏响整齐划一的跑步震动,两列带刀衙役在渡口唯一的去路分列。
行在队伍最末的汉子高大壮硕,渡口监察吏一眼便认出其来历,面色微变并三步作两步迎了上来。
“葛先生!怎么是您来了!”
葛二掌心向外扶着斜挎腰间的刀柄,红黑的脸皮笑肉不笑,“奉老爷令前来逮人来了!”
那官吏捏着嘴角两撇小胡子,愣在原地,细小的眼睛骨碌转了两圈,语气十分客气谦卑。
“原来如此,能劳动您,必然是他老人家惦记的大事,您看我这也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心里慌慌的,他老人家是不是特地留了笔墨有话交代?”
葛二宽眉横挑,朝他斜眼瞥去,“嗯?”
官吏见他面色不善,紧张地搓搓手,竟没有让步,只将话挑明了些,又显得格外谨小慎微。
“葛先生,自己人带官兵来官渡办差,不提前点卯直接见家伙可是多年来头一遭,若非您亲自带人来,只怕这会我手底下的人去太尉府敲锣去了。您不得,不给个老太爷亲笔文书啊!”
官吏苦恼地向江边望去,努努嘴,“您瞅瞅,除了监察渡哥几个差役,这么多持有通关文书的船排队出发,您随便上哪艘不得要太尉文书啊?”
葛二顺着他指向看去,此时江面宽阔,水流浩荡,风急浪高,数艘官船整齐沿江列行,还有一些个头不一的私船舫舶正由差役验明文书,列队等待通行。
他冷冷回绝,“事急从权,老爷口述于我,不然让我带人来?”
话音未落,葛二瞧准一条私船正被放行,当即竖眉瞪目,“从现在开始,任何船舶暂不许放行!快拦住那条船!”
说罢人已作势往前倾跑,敢情要亲自阻止,被那官吏挡在身前,面如土色地劝,“先生等等,先生使不得啊!您,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些船皆持有太尉文书,不能随意拦截啊!”
官吏环顾周遭个个面容冷肃的气氛,擦擦额头新出炉的冷汗,吐字艰难,双手缩进官服宽袖只差没给葛二作揖,声色刻意低了些,向他靠近后带了扭捏。
“听闻元春宴毕,您不是,不是知道老规矩么?我这,我这实在没胆子往里闯啊,求您体恤体恤下官,赏下官一纸文书能作自保也行!”
葛二面色见着越发阴沉,眼神一味盯着私船通行紧紧不松,将视线转移至官吏身上时带了点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