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三个字,但李德安家的说得如此谨慎,楚维琳便晓得,这是说得含蓄了。
何氏定然不仅仅是气坏了,而是气得要和贺家大吵一顿了。
楚维琳猜得也是一点不错,何氏的确是大闹了一场。
何氏自打与楚伦沣闹翻了之后,什么夫妻之间的心思都淡了,一心只有好好照顾孩子。
楚维瑷是她亲生的,当时她觉得亏欠女儿太多,尤其是因着她满心都是要一个儿子,对楚维瑷太过苛责和忽略,直到看清女儿才是她的贴心棉袄的时候,才算是醒悟了归来。
何氏事无巨细操心着,总算是把女儿幼年那内向到怯弱的性子慢慢扭转了过来,又风风光光嫁出去。
楚维瑷的夫家是何氏娘家那儿的姻亲,彼此知根知底的,女婿是个老实的念书人,虽还没有功名,但胜在踏实,家风也正,何氏怎么看怎么喜欢,见他们小夫妻日子平顺,也就放心了。
至于庶子,何氏也想明白,她这辈子总归是要替别人养儿子的,楚维琏还小,没有定了心性,人心总是肉长的,她不苛责庶子,不让人教坏了庶子,这日子也能过的。
楚维琏懂事,与她亲近,那是再好不过了的,若是他心中有疙瘩,没法和嫡母相处,何氏就只当叫个白眼狼咬了一口,左右楚维琇和楚维瑷过得好,她将来便是成了无所依无所靠的老太婆,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退一万步说,即便到了那一天,楚伦沣与楚维琏能饿死了她不成?
楚伦沣还要出入官场的,把何氏折腾惨了,真当何家人是吃素的?
无欲则刚,何氏这些年是越过越清闲,尤其是五月里嫁了幺女,养了几年的楚维琏待她也是尊重,她的心就踏实下来了。
便是平日里遇见相熟的太太奶奶们。也忍不住夸一夸自己这两个嫁得好的女儿,至于庶女楚维瑶……那般不争气,家里哪个愿意提起她来。
在这一帆风顺的时候,何氏接到了楚维琳的信。
信上只说了楚维琇病重,又说了婆母洪氏不好伺候,又有妾室颜氏虎视眈眈,何氏当场就傻了眼。
婆母、妾室,这些问题在楚维琇的身子骨面前,都成了小事情,何氏心急如焚。与章老太太商量过后。便起身南下。
连楚维琳都来求援了,可见楚维琇是当真不好了的。
等何氏赶到了金州,入了贺家,亲眼见到消瘦得让她一眼都不敢认了的女儿。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再听了哈芙蓉三个字。何氏天旋地转。
这便是她以为嫁得万般得意的长女?这便是她在京中吹嘘生活幸福的长女?
何氏真想重重甩自己一个耳刮子。这要不是楚维琳正好在江南,楚维琇便是叫贺家折腾死了,她这个当娘的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洪氏叫贺大老爷禁了足。但何氏来了,她还是要露面的。
何氏已经知道洪氏这些年给楚维琇明里暗里使了多少绊子了,哪里会有什么好脸色,冷嘲热讽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洪氏这些时日吃了瘪,又受了何氏这么一顿,气得跳起来。
何氏才不管洪氏有理没理,她在京城里打滚多年,见多了各式各样的后院女人,洪氏这种毫无道理的野路子,她也是交手过的,自然是仗着自己占理,把贺家人说得面红耳赤又不得不拦住洪氏。
“我晓得三伯娘要闹,这都不闹,真当我们楚家是软柿子了。”楚维琳听了李德安家的话,沉吟道,“大姐夫现在怎么样了?大姐往后……”
“还能怎么样……”李德安家的撇了撇嘴,摆了摆手,“奴婢是听红英说的,说贺家大爷整个人都皮包骨头了,这才多久呀,就没个人形了。哈芙蓉这东西可真是厉害,据说痛起来的时候,恨不能拿刀子劈了自己,有时候大半夜发作了,那痛喊声,吓死人了!说起来,也是那颜氏害人。”
“颜氏人呢?还在大牢里?”楚维琳又问。
李德安家的摇了摇头,压着声儿道:“早没了。她晓得自己没有出路了,又不想在牢里受折磨,直接撞死了。金大人为了这事儿,听说还叫四皇子训斥了一顿,说他看管不利,若不是小侯爷帮着求情,还要罚呢。说到颜氏的死,哼……”
颜氏的死讯是传回了贺家的,有人咬牙切齿,亦有人无动于衷,另有一个例外,便是贺淮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