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赵氏站在院子里深吸了一口气。
徐氏拉着卢氏说着话,一个劲朝大赵氏那儿看,卢氏不住摇着头,显然是不肯去触霉头。
柳氏不用像她们两个一样忌讳,上去问道:“大嫂,老祖宗定了哪家?”
大赵氏本不想谈论这些,可刚刚柳氏帮着说了句话,这会儿不给些面子也说不过去,便道:“岭西陈家。”
柳氏皱了皱眉头,干巴巴笑着道:“大嫂,那可是好人家。”
“不在京里,再好也是一样的。”大赵氏叹息。
楚维琳不知岭西陈家,楚伦歆附耳与她道:“老祖宗的嫡姐就是嫁去了岭西陈家,如今还当着家。”
老祖宗的嫡姐,那也是荣安公主的亲孙女,岭西陈家的名望可窥一斑,老祖宗再恼常郁映,在她的婚事上,除了不留京里,也是细心考量打算过的。
常家与陈家天南地北,常年不往来,可陈家的当家老太太到底是老祖宗的亲姐姐,便是常郁映不知事,多少也会包容些,等成了亲,仔细打磨一番,若常郁映能收敛了做个贤惠媳妇,那是再好不过,若还是这般出格,陈老太太会收拾她,却不会下狠手折腾。
“既然留京无望,陈家那儿真是个好去处了。”楚伦歆也帮着劝解了几句。
大赵氏点了点头,挂念着常郁映,便带着两个媳妇先回去了。
老祖宗修书去了岭西,一来一回少说两个月。
日子一下子舒缓下来。
常郁昀休沐在家,取了棋盘来与楚维琳对弈。
楚维琳手执白子,起手时还算顺畅,都局势渐渐胶着了,她皱眉沉思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琴棋书画,讲究一个天分。
楚维琳靠勤奋练出了一手字,琴棋却还是半吊子,便是这一世在闺中常常和楚维琬下棋,也没有精进多少,面对常郁昀这样的敌手,实在是不能不绞尽脑汁。
常郁昀不催,指尖摩挲着黑子,看一眼棋面,又看一眼下棋的人。
无论是凝眉深思,还是仔细落子,甚至是发现机会时一闪而过的惊喜,都叫人挪不开目光。
常郁昀没有尽全力,甚至是留了些空隙让楚维琳破解,只是棋力到底相差太多,楚维琳中盘认输。
第二盘一直下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依旧以楚维琳落败收尾。
流玉收拾棋盘棋篓,娉依和水茯摆了桌,楚维琳起身过去,常郁昀望着她的背影,弯了弯唇角。
棋盘上见真章,以楚维琳的能耐,一眼看穿他摆在法雨寺里的残局是不可能的,其中缘由,他能猜到,却不会逼着楚维琳开口,而本以为那夜交谈之后楚维琳面对他会有些不自在,常郁昀甚至琢磨着要如何改变这种不自在,却不想叫突如其来的孩子改变了气氛。
这样也好,大约楚维琳也为此松了一口气吧。
从那日段妈妈去常郁映院子里敲打丫鬟婆子们算起,已经过了十日,常郁映日日称病,不曾来松龄院里露面。
这一日又没瞧见人,老祖宗也不是那么好的耐性,冷声与大赵氏道:“一会儿叫陈恩媳妇过来,我亲自挑一挑人手。”
陈恩媳妇管着府里的人事,大赵氏一听这话,一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大赵氏知道,不管常郁映真病假病,日日不来请安那就是火上浇油,老祖宗怎么会满意?大赵氏好言劝了常郁映许久,可都没什么用,她下狠心想硬拽常郁映过来,那姑娘倒好,撒泼一样的又是打滚又是撞头,到最后还是大赵氏心疼认了输。
儿女都是前世债,常郁映也好,常郁晖也好,都是冤家,冤家!
大赵氏关起门来又是气又是哭,可当着老祖宗的面,却是不想松口的。真把常郁映身边的人手都换个一干二净,还不晓得要折腾成什么样子,到最后老祖宗发火,大赵氏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求情的话,大赵氏想说,却不好由她开口,不禁就看了看柳氏和楚伦歆,盼着她们能伸个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