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姜总的千金。”孙杰宝拿出名片双手递上,“我一个朋友的公司,和姜总那边有业务关系,我和姜总吃过饭,姜总这个人爽朗,那酒量更是没的说,深不见底。”
沈凯说:“你爸爸转业的时候为什么不进机关呢?”
这个不合时宜的话题没人接茬,沈凯又自顾自道:“保险,你当年没进行政执法局可惜了,先进编制,再考个在职的学历,然后考公务员,比别人有优势。”
孙杰宝说:“你这就说错了,保险本科毕业直接保研,研究生毕业再参加国考,说不定分配到国务院去当领导,淮门行政执法局能有啥大头绪,到顶也就是副处级,在北京那些直属单位,跑腿的都是处级。”
沈凯说:“北京不敢想,我这辈子能到副科级就满足了。”
李澍听的烦躁,借口上洗手间离席而去,人刚走孙杰宝就打听起来:“东生,你女朋友家干啥的?”
范东生说:“她爸公安局的,她妈医院的。”
孙杰宝说:“啧啧,经典组合,她爸什么职务?”
范东生说:“普通民警。”
姜彦冰插嘴道:“政治部二把手,可不是普通民警吧。”
孙杰宝眼睛亮了:“东生你可以啊,老丈人绝对能罩得住你。”
范东生讪笑:“我又不靠他,再说毕业不一定回淮门呢。”
沐兰打了个哈欠,拉着王栓也去了洗手间,王栓还傻乎乎的准备回来呢,沐兰说:“走吧,姐带你玩去,这帮人太油腻了,没意思。”
王栓说:“他们的爸爸都好厉害,我爸就是个农民,平安哥的爸爸开小店,还残疾,在他们面前,我都不敢说话。”
沐兰说:“他们爸爸厉害,又不是他们厉害,他们爸爸又不是哈瓦那的雪茄,整天挂在嘴上可以炫耀。”
酒桌上,孙杰宝眼珠一转道:“保险,那个女孩干啥的?”
他指的是王栓,傅平安简单解释了一下,孙杰宝叹气道:“白长这么好看的面孔了,这得亏是遇到你,遇到坏人说不定就流落风尘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傅平安感觉和这帮老同学不在一个频道上,酒越喝越没有滋味,潦草吃完也没有后续节目,各自散了回家。
除了老同学,傅平安还有另一帮朋友,他们是树人中学的一百零八将,
三年过去了,一百多号人星散在各地,有人当了小老板,有人出国务工,有人参军入伍,春节期间,大多数人都回老家过年,傅平安振臂一呼,能叫到七八十号人。
同学们在酒店订了十桌饭,门口打着树人中学同学会的横幅,范东生也是一百零八将之一,他把李澍也带来了,见识一下自己的朋友圈。
“这都是我的兄弟。”范东生低声道,“各行各业都有,将来都是我的线人。”
“感觉像是洪兴社团开大会。”李澍左顾右盼,这幅场景确实让人想到港片里的一些镜头。
在这帮特殊的同学中,最有出息的是周建良,聚餐的桌上,他拿出一个红色盒子,里面竟然放着一枚二等军功章。
“我想着等探监的时候,把这个给皮爸带去看看。”周建良说,他是2011年秋季入伍的兵,一车拉到大西北,两年服役期满,现在已经转了士官,至于在什么部队,什么兵种,他只字不提。
但傅平安能从周建良凌厉的眼神和手上的老茧上看出,他当的不是一般的人,这二等功也不是靠训练刻苦能得来的。
皮亚杰因为当年的杀人案,被判了无期徒刑,学生们只要有机会就去探监,一百零八将毕业后,没有一个人走上犯罪道路,不得不承认这是皮亚杰的功劳。
傅平安举杯:“第一杯酒,我们敬皮爸。”
一片小树林般的胳膊举起:“敬皮爸。”
……
愉快的春节假期很快结束了,沐兰要返工上班,恰好周建良也结束休假返回部队,傅平安开车送他们去火车站,他把车停在火车站的地下停车场,帮沐兰拎着行李箱,要把她送站。
“别送了,我照顾嫂子就行。”周建良戏谑道。
傅平安说:“就是因为有你在,所以我才要送。”
沐兰哈哈大笑:“咋了,怕我被小周拐走啊。”
三人走进站前广场,返程务工的人在广场上熙熙攘攘,阴暗的角落中,几个高鼻凹眼的人,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狼一般扫视着人群。
他们的行囊中,隐隐有寒光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