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擦干眼泪,神色悲愤而坚毅,“走商要接触不同朝权下的生意,他这些年半点不敢与官府打交道,经手不过些小本买卖。可是自从皇廷放出和亲的消息以后,一些宗室亲贵开始劫掠壮丁,强征入军……”
我心下一沉,已明白是怎么回事。
和亲是两方统治者握手言和的信号,但给大漠再添一个屈辱的烙印。他们此时放荡妄为,纯粹是借情绪上的发泄来探摸北朝容忍的底线,也坐实一个公主和数不清的进贡,要比那些无关紧要的边境小民有价值得多。
讽刺的是,所谓百姓的君王,在国家利益面前的选择,都相似得残忍,倘若他们无法自救,便无得救的机会。
我脑中迅速开始盘算救人的可能,也暗暗无奈,无论他被谁抓走,我这个虚有其名的公主想要斡旋一番总是难事,又不忍心看她焦急,只得温和地安抚,
“若是从前,我倒真说不上话,本宫如今是汗叔父下过王谕的使臣,从中斡旋一番必也有用,你只说是哪位宗亲。”
我已允诺相助,她的脸色却越发惨淡。
“是大王子—”阿黛失神般喃喃道。
答案揭晓,我确实犯了难。
我这皇兄骄横跋扈,目中无人,各种行事可谓劣迹斑斑,偏偏举态行止颇有叔父年轻时的狂豪,所以博得他疼爱,我与他素无过往,一时想不出能拿来交换的筹码。
短暂的沉默给了阿黛答案,她苦涩地勾起嘴角,“婢子数次前往行宫求见大王子,都被赶了出来,我身无长物,原本也想……”她突然嗫嚅起来。
“胡思乱想些什么——”我猜到了她的打算,胸口阵阵发闷,虽然痴情,竟也如此愚蠢,“你为了情郎付出自己,将来如何在他面前自处?再说,我那眼高于顶的皇兄又怎会如你所愿,他视你二人如草芥,和亲当下,最是敏感时机,几只蝼蚁生死,掌局者怎会在意。”
最怕就是兴致而为,又或许,他别有目的,我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沈青城近日跟谁做买卖?”
阿黛仔细想了想,正色道:“半个月前,西城倒是来了几个穿着细致,举止高雅的陌生人,这种边境小城一旦来外人,一举一动都非常惹人注目。”
和亲在即,北朝来几个前头探路有什么稀奇,我却不以为然,示意她继续说。
“那些人来了没几天,青城便告诉我,要做一笔大买卖,若是能成,就…就向主子要了我…”
她落满痛苦的眼神里分明带了期盼和憧憬的意味——情爱一物,真叫人难以捉摸…叫人,从痛苦中感受幸福,在甜蜜里备受折磨。
我恍然忆及姑姑离别时那一丝浅浅勾起的微笑,她爱大漠子民,所以牺牲自己;可是无数次梦里,我更多看见那双泪欲盈掬的眼睛,诉说着离殇和诀别,那时,她对情人的爱也同样深入骨髓,也许直到生命终结,姑姑依然保存有那份最真的悸动和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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