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妤直勾勾盯了顾梓恒半晌,而后动作迟钝侧目看向他身旁。
“你,也是这么想的?”她再问时含了几分软弱,好似在冷漠强硬上包裹了数层绢纱。
顾梓恒顿时嘴角抽了抽,深深怀疑此人将自己搭成桥来探薛纹凛的路。
从这女人张嘴第一句反问,看着就不像替人出头。
薛小王爷想来想去,仍旧觉得她目的专一鲜明,正伺机而动。
这问题转移得鬼使神差,莫说薛纹凛没反应过来,其实他即便听懂了,也不大理会。
顾梓恒说话行事自有道理,再说父子俩如今台前幕下身份有别,薛纹凛自然无意干涉,哪怕真遇见二人意见相左的场合,到了今时今日,他也宁愿不拂顾梓恒决定。
遭遇方才倏忽突发的一切,薛纹凛心底明亮,其中之可疑诡异令在场谁都摘不干净。
薛纹凛默然不语,只是如此表现也足够表明态度,这态度,当然在盼妤意料之中。
她笑了笑,喉咙口凝结着一股浓烈的苦涩,也没勇气再启口。
心境一往无前落坠谷底,但下一刻,顾梓恒又一番话让她思识开始来回跌宕。
就见那青年哼了哼,“我不似他,一会想顾及情义,一会又替你周全颜面。”
宛如一条素练从天而降,见那颗红彤彤的心肝快要彻底沉入深堑,轻轻挽托在了半空。
薛纹凛掀露出乌沉沉的黑眸,一锤定音,“阿恒自有他的打算,你不用在意,彩英亦是。”好了,心肝落地安然无恙。
顾梓恒紧跟着对彩英道,“彩英姑娘,你以为呢?”
倒听出是个问句,但又似乎根本不打算采纳她的回答。
彩英安静旁观,眉眼微弯反而浅笑吟吟,“全凭小王爷明察秋毫。”
顾梓恒听罢这四个字后兀自哂笑,眼里却并无笑意。
放眼他们手中,楼飞远是目前已知唯一能活动的牌,且是张密牌,他此前卷入暗杀风波尚能在刑房残喘性命,怎会当下遽然被屠?
因为长齐祸引三境,因为牵扯前朝,因为事关名单,他原先是枚棋子,现在是个敌方底细关联人,变了身份才杀机立现。
不怀疑彩英,他又该怀疑谁?顾梓恒的视线从盼妤身上几不可察淡淡瞥过。
他当然不会傻到质疑为什么两个女人之间极力互相维护,回大营后,他从薛纹凛口中已知悉彩英来历,更晓得这没什么存在感的少女于诸人都有救命之恩。
恩情可以慢慢计算,但当时当下,顾梓恒眼中实在容不得沙子。
他自诩不是青天大老爷,更没功夫为人伸冤仇辨真伪,明察自不可差,但若被他察到谁图谋不轨,就保不定能干出什么来了。
顾梓恒示意玄伞带人离开,还没发话,就见盼妤伫立不动,眼巴巴地朝薛纹凛望。
顾梓恒:“。。。。。。你——”
薛纹凛抬起骨瘦瓷白的上半截手臂,在二人之间拦了拦,周身散发着萧索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