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扬歌蓦地抬头,清冷微光倾泻了些许仅在半边面庞,让整张脸斑驳得像鬼魅。
他忽而语气凝肃冰冷,“阿纹,那女人从来目的明确步步为营,你说,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说话时的语气和声调,我犹记多年,总觉得里头有其他秘密。”
“你若多花些心思在处理朝政,也许现下不用这么狼狈得像落水狗!”
司徒扬歌平摊在桌上的手掌遽然紧握成拳,少顷,又缓缓松弛。
他目不斜视,已经看到薛纹凛满脸阻止和不赞同,随即冷漠地将这番话尽数忍耐。
内室门沿倚着个纤弱的身影,已自行披了薄氅,就站在二人不近不远处。
盼妤仅仅只是站着,似乎也不打算走近。
门堂大敞,晚风透着凉意,薛纹凛无声叹息,旋身朝她靠近。
“晚间才喝了药,你应当多休息。是。。。。。。渴了么?我在床榻小几上放了热茶。”
薛纹凛叮咛时堪称温和,询问时也显得妥善仔细,她被笼罩在男人颀长身姿的阴影里,轻声又乖巧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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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无白日小刺猬般的抗拒,说话间也能感受到中气恢复。
她又轻声地解释,“白日睡得久了,一时也睡不着,我无意偷听。”
薛纹凛当然不在意,只温声道,“说到哪儿去了?此间事无不可对人言。”
她微垂首,一时怪自己敏感,一时又觉得自己没有感觉错。
薛纹凛比之往日要热络,哪怕说话语气依然这般淡,却全不是懒得搭理人的心境。
她在人前看不到的角度勾起嘴角,无不讽刺地轻轻一哂。
为兄弟两肋插刀,终究是可以做到这个份上。
哪怕从前不想面对的人,都能勉强笑以相向。
沮丧过后,她又有一点点隐晦的期盼,也只敢有一点点。
有不有可能,是因为自己那般奋不顾身,如今受了伤,所以换得男人的一点温度?
“方才我们刚说起长齐的变故,我以为情况或许比想象中要糟糕。”
薛纹凛是特地对着自己说出这番话的,盼妤听得一怔,恍然抬头,男人的五官影影绰绰看不清晰,反正语气一味打着商量异常和善就是了。
他想干什么?哦,想让自己不要落井下石。
盼妤忍不住轻轻哂笑,眉目略是艰涩,但很顺他的意。
“太后凤印在常宁宫里早就积了灰,未必能左右什么,但凛哥的担忧我懂。”
“长齐矿藏是死的,前朝开采技术和人确实活生生的,一旦两者合二为一,就不简单是后患问题,而是三境安宁不复的问题。”
她能表露这样的姿态当然在意料之中。有一瞬,薛纹凛搞不懂自己明知故问到底是为何?难不成,就为了看这位惯来顾全大局之人,究竟是不是习惯如初么?
现在女人按照他所希望的给出了答案,薛纹凛竟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欣慰和高兴。
薛纹凛沉默半晌,只轻轻嗯了一声。
“再去睡会吧。”这语气里的温和,若真要对比起来,大约和在济阳城中一样,那时彼此即便对对方有所防备,至少心无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