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男子听得主座说话声,习惯性畏缩起肩膀,眼睑微微上抬着嗫嚅道,“听不大清,那大帐建造时必有古怪,小人每逢躲在墙角都无法偷听到内里丝毫。”
主座冷哼了一声,“蠢货,那是薛纹凛从外夷学来的杰作,专门防止窥探。”
男子双手窝拢在袖中,面容白净无须,眼睛一直不敢与主座对视,“直到薛北殷在帘门前时,小的才听得他身边那两个常伴左右的暗卫说了一些话。”
“他出门惯会带着自己精心训练的暗九卫,他们行踪飘忽又常年易容,不得见何时是真颜,只是,你果真确定那里头有女人?”
男子这回捣蒜地频频点头,“我观察得极是仔细,此前帐中诸人出门时特地乘坐了马车,似乎刚好挑中各营帐闭营不出时分,我看诸位将军似也不得知。”
“我说,到底女人身上什么东西是不祥之兆?”两侧有人口气不耐烦地叱问。
“闭嘴吧老五,别问得就像没开过荤的雏儿!”另有人听罢后立即嬉笑。
“我是真不知道,与你瞎开什么玩笑,方才大哥不也在问么?”
“哈哈哈哈,你看大哥是真心发问的么?”
见众人开始打趣戏言,男子不喜反忧,再次不自觉地畏缩起身体,却听主座上啪地传来重响,座中人丢开匕首,眼睛淬了毒似地盯着场中。
他脸上的肌肉蓦地轻轻抽动,嘴角噙出一丝明显恶狠狠的笑容,两侧诸将见状立即收声。
“明日去大帐会会薛北殷的藏娇。再者,他一直坚持无令不亮刀,你们如今可是死了好几个弟兄,血债总得血偿,薛王爷定会替大家做主。”
“至于你——”主座之人冷凝道,“你表面身份虽看不出来,但薛北殷并非普通人,还是尽量不要让他拿住把柄,你先回自己边境。”
场中男子喉咙哽噎一下,没有马上称是,这个细节被主座之人尽收眼底。
随即,主座之人压低声气阴恻恻地道,“薛北殷多看你几眼,未必不记得你是谁,回去苟延残喘些时日,等他来日离开,总比如今在老虎屁股底下的好。”
男子的面容随着沉着不徐的陈述越发苍白,尤其说到最后时浑身都渐渐开始发抖,他似乎不得不被迫接受了这个提议,步履略显蹒跚地走出营帐。
“大哥,这阉货毕竟不是我国人,来路不明,目的不明,你为何要收留他?”
丰睿看着对方离去的方向,眸光里淬满杀机,“他可不可信,都是我们手里的刀,他变成这样,与间接害死薛纹凛有些关联,虽是自作孽不可活,但谁不懂为自己打算?”
“你们要小心这人,莫看他方才一味向本将军低声下气,我敢说,遭受非人之遇后,他内心之阴狠毒辣绝不会比你我更深。”
“既是如此,你何必强迫他离开?”
丰睿阴恻恻地哂笑,“越是阻止他复仇,越不给他机会,才越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