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作极为漫不经心,让场中氛围立时重新活络,林羽的眼神不着边际自他清淡的眉眼间掠了过去。
男人今日面部表情动起来时总有一丝违和和僵硬,皮肤泛着莫名的暗黄,衬得精神尤其萎靡,却是他,大清早不知哪里来的兴致非要打牌戏。
林羽方才细微回味,这男人语气简直与往日在客栈时不二,又如与姓顾的平常相处时没差,偏偏下首三位散家恨不能正襟危坐如站军姿,从未见过的拘谨,让人看了不免奇异又好笑。
她这会是挟着探知“主上”的身份好奇,有意打破男人们之间过于拘谨规矩而不自知的气氛。
场中有一个陌生人,林羽瞟眼来人,寻思片刻还是决定问出口,“你把阿瑶放在客栈,真的安全吗?”
薛纹凛嗓音低哑,有着一贯气力不继的轻弱,“房中既有人替你,便有人护她,明日你从这里出发,先操心自己便是。”
林羽不禁又望了顾梓恒一眼,“我倒没刺探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望顾先生收获颇丰才好。”
顾梓恒摩挲下巴沉思好半天才打出一张牌,对这话题不甚在意,“总之便是明日背水一战,收获丰富有何用?大娘子勿要妄自菲薄,你不是发现那仵作有异吗?”
林羽继续嘎嘣一声,撇嘴,“倒也没摸准他是谁,只是他手掌肌肤的滑嫩白净实在与脸上褶皱不相适应,若手代表养尊处优,会不会是曲智瑜本尊也不一定。”
她突然目光落在薛纹凛身上,似真似假地举例,“易容这种事,若只是临时起意,约莫都有迹可循,但长期准备下来就未必能被人察觉了,你说是吧,主上?”
说完话,她将手里的热茶吹了又吹,递到对方面前。
薛纹凛看着手中牌面泛起不经意的笑意,不知是否探到牌局胜利,或是用于反馈林羽,随后才掀起眼帘回视,“大娘子别客气。”
林羽面上平静无波,努嘴示意接过去。
般鹿刚好坐在靠近两人的下首,此刻无暇对这些莫名暧昧的互动做出反应,他满脑子环绕着“主上”二字,惊觉仿佛是自己透了底牌出去,正面如土色。
他在二人之间接了个力,深谙男人习惯,讷讷将茶揽到自己身前。
见薛纹凛既不否认也不解释,另外两个男人脸色可谓姹紫嫣红。
新入伙牌搭子从进来起便坐立不安,倒不为别的,他第一次得幸跟在少主身边执行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玩牌戏。
再经顾梓恒一顿洗脑忽悠,只知卧榻之人是个高级皇亲国戚,并不清楚身份,一时被国家阶级主义吊打得胆战心惊,频频额头冒汗。
薛纹凛表现从容,修匀的手摸了一张牌面,伸长手示意林羽参谋。
嘎嘣,“可行,不留这张。”
弃牌被林羽丢在桌上发出“叮咚”脆响,顾梓恒侧首无声地叹息,真是好无奈好无力。
片刻,心情平淡从容的林大娘子和她家大军师,以及因各自缘由正备受煎熬的诸君终于迎来明日大战的第一声炮响。
薛纹凛动作缓慢地坐直身子,银色披风顺势从略显薄弱的肩头滑落了一半,周正而有点蜡黄的面上因改变体位泛起一丝血色。
“是他来了吗?”
报信的手下称是,看场上主子的手势,连忙传唤人。
林羽好奇看向门口,不多时,一个灰衫青年急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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