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衣衫褴褛的壮汉人事不省倒在血泊中,几个同样体型的汉子将他团团围住,个个满脸警惕,脸上逞着凶相,但又忌惮着不敢上前。
林羽也不搭理,整好一脸肃容径自朝阿乙走去,到了跟前,突然露出鞋尖往阿乙支立在地上的一条腿戳了几下。
“打输了?”
少年咧嘴一笑,用清脆地声音回答道,“我坐着、他躺着,我醒着,他睡着。您说呢?”
嗯,这还差不多。
林羽再没问其他,径直朝二楼楼梯走,见文周易没跟在后头,反而奇怪地问,“这热闹有何好看的?”
文周易:“。。。。。。”
他只好跟上脚步,满脸无辜地穿过神态各异的人群。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个清朗愉悦的声音。
“听说本官治下还有人敢当街闹事,把他们,通通抓起来!”
林羽回过头,就见庄、顾、纪这“三人组”大摇大摆行到客栈台阶前,不禁心中暗叹,这怕是掐着点儿来的,只好又上前相迎。
再一瞧仔细,不得不忍住笑。
庄清舟带了两队官兵,前方长官们姿态或严肃或闲适,后头的兵无不气喘吁吁,排到最末的衙役正埋头整理衣装,还有甚者鞋子才踏了半边。
看得出来,任务出动得实属仓促。
实则心情正好的,只有庄大刺史一人罢了。
老师爷中规中矩向林羽打了声招呼,顾梓恒眼睛到处搜寻,注意力似没在这件事情上来。
林羽做出恭敬相迎的姿态,庄清舟与她擦身而过,就听到他一声轻语。
“大娘子,干得好!”
林羽:“。。。。。。”
大刺史,我想您真是误会了。。。。。。
来的路上,庄清舟已经听过老师爷介绍前情了。
其实这里面并不是一个好事者酒过三巡耍疯病的故事,而是“恶霸调戏良家少女,正义少年挺身而出”的戏码。
我们的主人公正是歪在帐台前那位英勇负伤的阿乙同志。
论其与一个醉鬼单打独斗原本不在话下。
但动手前以及“会战”时,他还是动脑掂量了一下。
一则对方携了同伙,人多势众,在体力上要多花些功夫。
二则嘛,是这样的。
平日林羽姐妹和阿甲未守在客栈时,厅堂便是他能对上客人应答几句,说话也能管些用。
这会子自己“亲上战场”,心中顿时升腾起强烈的“主人翁”意识,便想着即使占了理,还须关心关心客栈是否会坏了声誉,是以拳头和口舌上皆有克制,不敢全然施展,这才没占到便宜。
没占到便宜的意思,就是“但凡出手绝不吃亏,始作俑者得先趴下”。
那厢,风波中心的姑娘被吓得仍在嘤嘤抽泣,阿甲淡淡扫了一眼,又环视四周粗略地看了看肉眼可见的损失,面色稍缓。
他在阿乙身前蹲下,黑红粗糙的手掌毫无温柔地扒开对方捂着额头的手,现出少年额头一道深长狰狞的刀伤。
那道刀痕从左额头划到右侧鼻梁,贴着眼窝而止,里头正不停地冒着新鲜的血珠子。
阿甲手上动作粗鲁,关心之辞没得一字,但阿乙知道自己老大惯会护短,只管瞧他那双恶狠狠的招子向敌人亮过去时,少年心里就暖暖的。
这会子家长回来支持公道了,少年吸着嘴、捂着伤,这才品出点有人出头,被人保护的温暖之感,一股委屈顿时袭上心头。
庄清舟正是在兄弟二人还在各自酝酿感情时踱步进来,走得如平日那般悠闲,既并未因场面混乱而诧异,也未因看到厅堂狼藉而表现得遗憾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