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掀起眼帘淡淡盯着女人的面纱,见她递来了茶,一手接过径直放桌上。
“你今日不为云哥儿,却为了外人来我面前分说——”
她毫不掩饰地淌着不悦,“老身希望你们好好过日子,难道你不明白么?”
彩英一刻不带迟疑地称是,“我自然晓得,但感情的事,恰恰没办法分说清楚,让他冷静一阵不是挺好?左右我也心乱得很。”
老夫人显是拿她没办法,一时没好气地问,“那你要替他们说什么?”
彩英浅浅蹙眉,“听说他去刑房前封闭了村塾,可是又冲林先生夫妻来的?”
老夫人恍然,摇摇头语气和蔼,“我知你对那小娘子心存感激,但云哥儿做这件事只一心为山中安危谋算,且不但提前与我商量,我也颇是赞同。”
见彩英眼神不解,她耐心地解释,越说神色越凝肃。
“村塾里的秘密事关我族兴亡,前阵子闯山者直逼那里,说不好是凑巧还是冲着秘密去的,这一点令我和云哥儿都万分紧张不安。”
“如今他犯了错合该受罚,既没有他坐镇,村塾自当紧闭。”
彩英听罢顿时担心,“您说得这般重要,何必关他,都是些儿女情长上不得大雅之堂的私事,您这么做,我心中才是最不安。”
老夫人呵呵一笑,又禁不住叹声气,“云哥儿的确是我培养出来最满意的孩子。但我族要谋大事,却不能一枝独秀,还需百花争妍才好。”
“剥夺他自由,既是惩罚,也是观望。山中后起之秀总要出几个能堪当大任的。这几日我悄悄反省,或许是太逼紧了些,才无形之间离间了你们夫妻。”
闻言,彩英脸色惨白忽而软膝一跪,“老夫人再折煞彩英,我便长跪不起。”
老夫人口里喝止,眼中却是一片平静,“胡闹,孩子你这是作甚!”
彩英颤巍地伸出一只手捂住半边脸,“夫君是万里挑一,原是我不配,蒙得老夫人青睐有加,促成这桩良缘。如今到这步田地,还是那句话,原是我不配。”
“但——”她抬起头,音色坚毅,“腹地安危大过天,每个人都应有自己的位置,夫君能让您放心,能担大任,就不该因我蒙受无辜之屈——”
她还要往下说,却被老夫人拦手阻止,“好孩子,原来你还是多想了。我方才的话,确是说得急了。”
她果然陈缓语调道,“令他在那待着不出来,是对其他人的试炼。也是对闯山人身份的观望,你无需过于担心。”
“至于村塾,那里犹如铁桶一般,密境的机关我只告诉了云哥儿,一旦封闭即是安全,若人来人往,少不得我要操心些。”
一番话将彩英眉眼劝得明显放松平和,老夫人这才端起茶托,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杯面的热气,又状似无意地关心道,“是他们支你来游说的?”
彩英乖巧地摇头,“林先生是个温吞性子,平日说不得几句话,只是他心里若闷着事,林夫人总是第一时间能看出来,夫妻情深,大抵如此吧。”
彩英似无比怅然,又补充,“她自是容易看出来才私下与我倾吐了些心思,是我主动来问您的,她总是怕多问多生疑,关于山中的一切很少主动提。”
老夫人颇是赞赏地颔首,“你方才便从她房中来了?”
“是,因先生心思沉郁,两人兴致也不怎么高,我看氛围尴尬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