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清脆的掴掌应声而落。
围观众兵将或多或少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和面色。
只因打人者和被打者在外人眼中分明身在同一阵营,且伸张冤屈皆是自家子弟兵,大概没人懂为什么突然就动起来手。
丰睿又挥过去一巴掌,把对面无端遭受横祸的手下彻底整懵了。
“将军,这是我的子弟,更是您的兵啊!”将领语中激动,怒发冲冠时眼睛却炯炯有神向着紧闭的主帐帘幕。
丰睿冷目凝视,从将领的脸转移向席上尸体时,面上才隐约露出一丝不忍。
在外人看来,这不失为一个“硬汉”名声在外的武将。丰睿因那桩军中讨论诸多的着名暗杀事件里,被当今皇帝狠狠痛恨折磨,甚至从未流露个人情绪。
他此时的不忍,几乎是鲜少表露的温情。
“事情查清楚了吗?你手上握了确切证据么?谁给你的智慧声讨自家主帅?”
那将领被一问一退步,直到脚后跟被迫顶到了一具尸体的头颅顶,他回身看清后,顿时面如土色。
“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是毫无反抗地死去,既是为兵打仗,为何帅座来了之后发出‘无令不出刀’的命令,难道他们不是间接被这般耽误送命的么?”
“啪啪”声从二人站定的不近不远处再次响起,丰睿背对响动,正对那将领,二人悄然疾速交换了一次视线。
丰睿旋身回望,继而略略半垂首,口气恭敬地唤了对方一声,“帅座。”
他抬起头时,目光特地向对方周遭不经意地扫掠,眸光射出显而易见的诧异。
顾梓恒在肇一、玄伞左右陪同下走近二人,视线先挪到了草地上。
灰白麻布包裹的人形一字排开,麻布上并无任何血迹,尸体露脚未露头。
“李将军不单有颗一心爱兵护将的心,偷换概念的口才也可见一斑。”
顾梓恒扬动下颌,身侧二人凝眉冷面地向草地上的尸体直奔而去。
那将领在顾梓恒眼里真就如同一碟完全上不了台面的小菜,他于对方这顿发作到底谁在指使,自然是心中有数。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裹尸布被掀起,那将领的口气不是激愤而是惶然。
“屠杀不日发生,你不是仵作,不懂探案,未经现场,不是目击,你在本座营帐前,急着嚎什么丧?!”
丰睿被顾梓恒不来前戏、直抒胸臆般地诘问震激大脑,心底扫过阵阵惊异。
这青年出现之初是很会保藏锋芒的,不管对当年的事记得多少,或者深入了解多少,顾梓恒很少这样面目清晰地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他给丰睿的印象,似乎只是一个关心狭窄,眼里只放得下金琅卫,只惦记从前尊荣的肤浅青年。那青年时常漫不经心地坐视坐听他下达的决定,很少反驳和给出建议。
即使后来因为屯军愈重,陛下颁布王侯子弟坐镇战地的御令,众将也大约觉得,北澜轴心不换,面子改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