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东窗事发了。
毕竟自己随处偷摸着遮掩他面目的行迹实在过于明显,以薛纹凛的机敏,很容易能猜到大概。
盼妤眼底潜压了汹涌柔情,仗着男人此时看不见,肆无忌惮地在对方清癯深邃的面容流连。
管他能不能感应自己的视线,总之矢口否认也是拿她无法。
这女人颇是无赖地暗忖,再者干了坏事其实是把双刃剑,也不是全无好处。
至少,他能在为什么自己态度“骤然大变”这件事上,少伤些神。
她肆意从那双鸦黑弓形的修眉,不疾不徐扫掠至乌沉沉的凤瞳,在冷肃得快凝出水滴的脸庞上,找到浅淡无血色的薄唇。
盼妤拢眉又思索,明明方才唇上能浅见血泽,若动辄如此,这副身子何时能养好?
“你,你怎么了?万事,万事以身体为重,千万别伤了身子。”她从狭窄的气管通道勉强憋出几个字,双手平顺地垂躺在腰间两侧。
男人喉结微动,轻轻一哼,低磁冷质的嗓音里再也辨不出盼妤记忆里温软的好脾气。
就见他凤眸侧动,视线并不准确地落在盼妤身上,“你可知,始作俑者的关心,虚伪得如同恶鼍的眼泪?”
话毕,骨瓷般分明的五指暗暗发力,被盼妤从挤压快成一条缝隙的眼睛里看到,那副秀致富有凌势的容色聚累了越来越深沉的冷漠。
她陡然滋生悔意,觉得自己的心境转折实在暴露太多,其实继续如“林羽”那般悠然自如,或许能在面对他时理智坦荡些。
患得患失过甚,最终容易起疑。
“关心,自然是真心的,咳,我只是,想不明白,王爷,有何介意?”
薛纹凛微眯眼眸,淡淡讽笑,“不该介意么?你如何能洞悉本王的秘密?”
盼妤装作困惑,暗里心中顿时无力,自己大约又办了一件糊涂事。
薛纹凛面上的易容薄如蝉翼、形似无痕。若非先知悉答案再寻找线索,如他手下随便提拎出来的能人异士,不大能让普通人随意觅到关窍。
她脸上无端发热,其实这谎不大好圆,只能硬着头皮来。
“世间哪有全然无痕的谎。你掉落时,偏偏脸上就破了相,当即便吓我一跳,这才露了行迹。多正常的因果所以,不行么?”
薛纹凛:“。。。。。。”
女人见男人皱眉一怔,立即蹬鼻子上脸,故作阴阳怪气地感叹,“王爷又非落难,躲入林某小庙里装腔作势几年,倒演得跟真的一般。”
薛纹凛轻叱,“依本王所见,你倒挺能适应得很,怎会不习惯本王如今的脾性?”
他脸上的不悦与怒气天然真挚,连眉梢末微的丝缕震动,都仿佛绒羽和嫩叶,落在她心间柔软得能化成水。
这副样子怎是在生气?盼妤心中无比感叹。
当然,能忽略他那双铁钳般箍在自己脖颈的手便最好。
毕竟她简直快要不能呼吸了,也难受得无法移动分毫。
哎,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原来真真的。
盼妤勉力汲取新鲜气息,说话虽然断断续续,却并不阻止他的行为,“当然不习惯。您此前,伪装得,脾气好,待人亲,被欺负,从不还口的。”
薛纹凛闻言略略歪头,他其实能看见眼前有个淡青色的影绰人影,只是不清晰表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