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晋阳只吃了几口就用餐巾纸擦了擦嘴,他把纸巾丢入茶几底下的纸篓,回头看向傅琢玉,“你想让姐姐留下来?”
傅琢玉说:“我很喜欢姐姐。”
石晋阳却说:“可是姐姐住在这里不方便,姐姐得回家。”叶一清两颊上的尴尬越来越明显,石晋阳略有歉意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一清。”
叶一清拿起沙发上的包站起来,勉强地笑,“我知道,被爸爸爷爷知道我住在你家不好,那我先回去了。男人照顾小朋友总有不周到的,你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给我。”
石晋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站起来把叶一清送到了门口。
石晋阳回来以后就见傅琢玉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手里拿着汤匙,茶几上的粥还有大半,还冒着袅袅的雾气。
他坐回原位,就听见她顿顿的声音:“妈妈不是不肯带我去医院,是我要求不要去医院的。妈妈每天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干活补贴家用。但是我很没用,老是生病。虽然学校里有要求交医疗保险,但是保险报销的不多,我不想妈妈省吃俭用全把钱花在我的医药费上,所以……”她小小的却坚强的脸上浮现乐观的笑容,“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不对,发烧而已嘛,睡一觉出一身汗就会好了,本来就不用去医院浪费钱的。叔叔,你说对不对?”
石晋阳淡淡地笑了笑,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到她碗里,“不想生病就多吃一点。”
“多吃一点就可以不生病了吗?”
“你有见过胖的人经常生病的吗?”
傅琢玉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对,我们班有个绰号叫大果子的女孩子长得很壮,听说大家都感冒的时候她都不会感冒。”说罢她抬起热腾腾的碗,哼哧哼哧地把粥喝完了。
石晋阳见她喝完粥,便从药箱里拿出一盒药,从锡板上扳下一粒白色的药丸,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把药吃了就去房间里睡觉吧。你发烧了最好就不好洗澡了。”
傅琢玉听话地吃完药后跟着他走进一间卧室。
冷色单调的房间,傅琢玉环顾了一圈后,问:“叔叔,这是你的房间吗?”
石晋阳“嗯”了一声。从来没有其他人来住过他的房子,所以他这套房子虽然有很多间房间,但没有客房一说。
傅琢玉琢磨了许久,问道:“叔叔,我睡沙发可以吗?”
石晋阳不解:“你要睡沙发?”
傅琢玉展露一个灿烂的笑容,尽管这个笑容在她那张苍白的脸上怎么看怎么违和,“嗯!因为沙发很舒服。我刚刚坐在上面就想睡觉了。”
“……床比沙发更舒服。”
“如果我睡了床的话,那叔叔你睡哪里?”
原来想的是这个。这个小姑娘真是……很早熟。
“沙发。”他解释道,“你睡床。因为今晚有球赛,我要看电视。房间里没有电视机。”
他本来想帮这个早熟的小姑娘整理整理床铺,掖掖被子什么的,没想到她很主动地问他又要了一条被子和一块毛巾,把被子在床上摊好,把两条被子的四边都折起来放在了里面,被子很顺利地成了被窝,她又去卫生间把毛巾沾湿了出来,很灵活地脱掉拖鞋钻进了被窝里躺下,露出了半张脸在被子外,把毛巾叠起盖在自己的额头上,最后整张脸只剩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冒着水汽的明亮大眼。
她扶着毛巾微微起身,眨了眨眼睛,对他挥了挥手:“叔叔你去看球赛吧,我睡一觉就会好的。”
“嗯。睡吧。”
他替傅琢玉关上了灯,拉上了门,卧室里顷刻之间一片黑暗,由于是防紫外线的窗帘,甚至连一丝月光都透不进来。
傅琢玉的头很晕,但是闻着床被枕头上男人专属的气味又怎么都睡不着,眼中一片清明,她的嘴角浮起了浅浅的笑。
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吧。她想。
过了不知多久,她终于成功睡着。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换了新环境的原因,她的睡眠很浅,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听见门被打开过了一会儿又合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