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攒坊的少东家,魏斗下的态度跟刘嘉诚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就像是一个最最普通的学徒,在征询许问他们意见之后,跟着一起干活,让干什么干什么。
许问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冲着刘胡子来的,结果等到刘胡子照常出现之后,他们一个个还是目不斜视,该干嘛干嘛。
昨天刘嘉诚他们还向着他行了个礼,今天他们就像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路过的老头子。
许问有些意外,不过既然他们是这样的表现,他也给了相应的回应。他对他们的态度跟对班门师兄弟的差不多,怎么要求自家兄弟,就怎么要求他们。
这些年轻人显然都是有备而来,他们一点也不惊讶,面对许问的高要求,每个人都在认真思考,然后照样执行。
许问跟班门这些师兄弟们同吃同住一起学习了两年,基本上算是他们的半个师父,他们的水平怎么样、能力极限在哪里,其实他是很清楚的。
所以,他提出的要求必定是他们能做到的,只是要再多动动脑子想想办法而已。
但这四个年轻人他都不熟,提要求是对他们的考验,也是对许问的。
然而许问很快就摸清了他们的底细。
魏斗下的基本功在四个人里是最扎实的,但第二天来的那个名叫申半缘的少年的天赋最强、脑子最灵活。
他们四个人明显很相熟,加起来倒是很好的搭配。到后面他们自己可能也发现了,时常凑在一起,由申半缘出主意,魏斗下等人进行实操。
接着,他们也像是跟许问较上劲儿了,尽其可能地完成许问的要求不说,还在他所说的基础上进一步进行了改进。
这也是他们跟班门师兄弟的不同之处。
许问跟班门师兄弟们系出同源,大家知根知底,不免也失去了一些新鲜感和拓展性。
但是这四个不一样。他们明显来自于不同的大工坊,虽然年轻,但已经各有其擅长之处了,某些方面他们的所知所学是超出许问个人的边际的。
于是,他们的改进相当于也是对许问的挑战与考验,在这个过程里,许问不断地看到新的东西,比前两天更加投入。
在小小的一片被清干净的垃圾场上,不同的思路活泼泼地撞击着,不断闪现出新的火花。
刘胡子在旁边抽着旱烟,把这一切收进了眼底。
以他的经验,年轻人们的这些“猫腻”他当然看得清清楚楚。
一开始他还有点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渐渐的,他越来越专注,表情也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最后,他怔怔地看着他们,手上动作完全停止,烟锅里的微微火光轻轻摇曳着,再度熄灭了。
你追我赶的,这次修理的进度比之前两天还要快。
下午三四点钟,全套家具就已经陈列在了垃圾场上,等待最后的抛光了。
“这个……真想不出来,应该怎么弄?”魏斗下对着一个柜子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过来问许问。
那是许问之前提出来的一个点,魏斗下他们想了半天还没琢磨出来要怎么做,最后选了折衷的办法。
这办法做出来的结果跟许问要求的差不多,就是手段比较麻烦,有一定碰运气的因素,一看就知道不是“标准解法”。
申半缘还有点不甘示弱的样子,魏斗下则直接过来问许问了。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用这个过渡一下……”许问也不瞒他,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其实就是一个小窍门,有点脑筋急转弯的感觉,想不出来的时候就是想不出来,但只要有一点,马上就通了。
魏斗下几个人恍然大悟,申半缘以拳击掌,大声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