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爷。”
送云岫回半山府后,融野独自来到位于小传马町的工房。工房由“小传马松雪”的分家家主管治,族人和外姓门人在此习画,年长的还跟着做装裱篆刻等活。
“少当家来了。”
手持放大镜鉴画的松雪枯山乃已故祖母之异父弟,融野唤他“叔爷”。
“叔爷还是爱开玩笑。”
老人眼角聚笑,请融野去了客室。
“早兰同我说了,这几日让我多照应你。”烟管点上火后枯山说道,“你不小了,哪有应付不来的,要我这老家伙……”
“融野年轻岁浅,还要叔爷提点。”
一番厮抬厮敬后融野从袖中取出半山家老爹珍藏的枕绘,“孙侄有一画想请叔爷看看。”
“画?”
枯山浊眼大开,登时撂下未得吸上第二口的烟,“我瞧瞧我瞧瞧。”
这叔爷少时纨绔,本业粗疏,执笔无大能,唯鉴画一技声闻遐迩。
掏出放大镜,枯山弓身伏地,对画上男女正行之事无感,光看唐风亭台假山去了。
“你找我是找对了人啊少当家,找你娘,你就没命了。”
“我也不信,但那斧劈式山石和螺青入墨确是我松雪画法。”融野说道,“还有水流,孙侄鉴画纵不精,也看得出是仿若白公的《兰亭流觞图》。”
收紧下巴,枯山点头:“不错,是仿的若白。”
得叔爷肯定,融野却不得展眉:“叔爷所见,此乃门人所作还是……”
“不急,你且来看落款。”
闻言,融野才想起她全在意了画本身,看了那么久也没留心过边隅落款。
放大镜下赫然是“隐雪”二字。
没能忆起这是谁人雅号,融野看向枯山:“叔爷有何头绪?”
“呵呵”笑两声,枯山重拾烟杆,“斧劈石不难,螺青入墨也非松雪独创。这流水么,是有若白七分精神在的。”
“叔爷认得这‘隐雪’?”
“是谁不要紧,你拿这东西来问我,是对此人有兴趣?”
两掌捏拳,融野直言:“此等艳绘,净折我松雪门风,融野感忿。”
“那你且去一见,不亏。”
“此人身在何处?”
“这个么……”杆头搔了鼻翼,枯山扭捏好半天。
“是在何处?”融野穷问不舍。
“吉原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