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墨的手停滞住,两次呼吸后复又有了动作。
“大人既为纪州藩主,迎娶身份高贵的正室本也——”
言语未尽,顶着喉头要出不出。
骤生的惊讶是因为她唐突的接近还是因为她于耳边道出的秘密本身,融野失却了准确的判断。可她想,凭她二人现下的关系,她死了都不该获知这秘密。
“你说他这人是不是老糊涂了。”
融野震惊且感到费解,“天真院大人如何有此打算?”
“他未同我母亲诞下一女半儿,作为男人没用得很。”哂笑后吉宗解释道,“所以无论男女,只求我能与他出身的伏见宫家结亲。他是我的嫡父,我得听他的。”
所以她就从嫡父给出的两个选项里选择了更易接受的女人。
“我一打听,还是个相貌丑陋又难出人头地的庶女,公卿家的子弟见着就躲,伏见宫家也没多余的钱粮为她招婿。我心想,那不正好,我还算做了件大善事,阿弥陀佛。”
融野理解了。
已故光贞公的正室想延续纪州与母家伏见宫的姻亲关系,但凡这条红线不断,伏见宫家便能自纪州获得做梦都做不来的钱财。 而早在四代将军时期男人就被禁止留胡须,加之京师话得捏了嗓子说,那就算娶个女人,形象上和男人也大差不差。
合情合理,就是不合法。
“然正室也就罢了,大人子嗣为重,今后又该如何?”腹诽完了,融野问到她。
“你希望我如何。”
“融野无可置喙。”
一来一往,两厢惆怅,至此再无赘言。
“时候不早了。”
“是,那么融野告辞。”
拾掇好纸笔,融野行礼起身。呼吸不畅,脑子还发着懵,此地她不宜久留。
“融野。”
“在。”
旋身望向仍稳坐主座的女人,融野骤感心间坠了一块石头,堵得慌。
“只是和你说说话心情就——”
“融野但盼!”
搁了砚箱,融野再度向她永不可亲近者屈膝伏首。
“融野但盼大人早得世子,子孙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