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陈宽颇觉有几分萧索。
“你也别想太多。”萧敬仍是笑道,“天子令太子陪宴,定是要培养太子。前儿宁瑾不是递话,陛下很是看重今科探花?”
“杨探花?”
“对。”萧敬道,“瞅着吧,若是宁瑾那老货没诓咱家,今科一甲三位,谁龙谁凤,还真不好说。”
两人说话时,小黄门已重新安置了桌椅。
皇太子所用的器皿需另行准备。萧敬陈宽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查验,大到桌椅小到碗碟,不错丁点。
“好了。”
放下最后一只酒盏,萧敬直起腰,吩咐长随道:“你在这看着,咱家和萧公公回禀天子。勿要让生人近前,礼部官员亦要拦住。”
“是。”
长随干脆立在桌旁,谁来瞪谁。
萧敬摇摇头,对陈宽道:“瞧见没,这又是个棒槌。”
棒槌?
陈宽笑笑。
棒槌总比机灵过头,成了祸害要好。
申时正,参加恩荣宴的进士已陆续抵达,由小黄门和礼部书吏引导,无人敢大声喧哗。
申时中,各部官员陆续就席,其后是三位相公。
申时末,皇太子朱厚照由宦官仪卫簇拥,自外行来。
朝官进士立即起身行礼。
朱厚照身着大红盘龙常服,头戴翼善冠,腰间玉带只垂下一件玉佩,再无其他。
为表郑重,众人行礼之后,朱厚照向三位相公还礼,朗声道:“孤奉父皇命陪宴,无需多礼拘谨。”
照席位安排,杨瓒的位置偏右,恰好对上皇太子侧脸。
从外表上看,现在的皇太子,未来的正德帝还是个青葱少年。十四五的年纪,身量中等,眉眼俊朗,脸上竟还有些婴儿肥。
天子身染沉疴,久治不愈。太子却是年华正好,风华正茂。
若是今后有机会,还是要看看弘治帝的正脸。哪怕看不到全貌,能扫一眼下巴也好。否则,被天子钦点的探花,连皇帝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岂不是好笑。
杨瓒在观察朱厚照,后者也在观察他。
来之前,弘治帝特地将朱厚照叫到身边,细心叮嘱一番。
对亲爹的嘱托,朱厚照自然不敢左耳进右耳出,每个字都记得极牢。
乐舞声起,他坐在席后,仔细打量眼前三人。
一身状元服的必是谢丕,果然和谢相公般一表人才,很是英俊。年约而立的应是顾晣臣,据李相公言,他文章做得极好,也相当有见地。外放必可主政一方,造福百姓。在朝也能有所作为。
余下一个穿着青色官服,面容清秀,应该就是今科探花,年方十七的杨瓒。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杨瓒得弘治帝看好,也相当得朱厚照的眼缘。非但不觉得杨小探花如传言中古板,反倒有几分可亲。
一场歌舞罢,朱厚照举杯,按照弘治帝的交代,先敬三位阁臣,再敬与宴进士。
众进士举盏,同生谢天子圣恩,太子厚意。满场之内,唯独杨瓒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