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到了吗?”嘉语又扬声问。
锦葵略一屈膝:“回姑娘的话,没有。”
“那就带她回玉琼苑去审问!”
元十六郎:……
这一手真是简单粗暴。
锦葵犹豫了一下,嘉语也不难为她,亲自上去,拉起小玉儿:“这是式乾殿,我看皇帝哥哥的面子,也不能在这里审你——跟我回去!”
小玉儿被她这一拽,踉跄几步。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三娘子也知道这是式乾殿不是始平王府啊!”
这话刻薄。众人目光齐刷刷往门口去,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戎装男子,小顺子率先喊道:“刘将军!”
其实式乾殿里倒不是没人,只是小玉儿位份不高,却是得宠,又把持着皇帝不让余人近身,眼红的不知道多少,小顺子这个皇帝跟前的红人且按兵不动,自然看热闹的多,通风报信的少。所以这位刘将军才姗姗来迟。
嘉语估摸着猜是式乾殿里的侍卫统领,口中不乐意地道:“就算是式乾殿的奴婢,那也就是个奴婢,我还处置不了了?”
“三娘子这话不敢苟同,就算是个奴婢,那也是式乾殿的奴婢,只能由式乾殿的主子发落,”刘将军硬邦邦地道:“陛下爱重,许我守卫式乾殿之责,她既然是我式乾殿的人,也就在我的守卫范围之内,始平王再威风,也不能威风到我式乾殿来,三娘子要带人——恕我不能遂三娘子的意。”
“可是……”嘉言才开口,又被嘉语打断:“紫萍出事的时候,我该是还在宫里。”
“不对,”嘉言被这句话带偏,也忘了寿礼,直道,“那时候阿姐已经回来了……就三天前的事。”
“哦。”嘉语心里一沉。紫萍伤得不重,照理,是一天比一天好转,所以要下手当天是最好的时机。嘉言却说,是三天前……为什么是三天前?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只说:“我被禁足抄经,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那也不能证明你没出来过啊,何况四宜居里那么多人,薄荷,连翘,哪个不听你的,还有宫姨娘……”越说越不成话,竟然攀扯起长辈来,嘉语瞪她一眼,嘉言脖子一缩,低声道,“本来嘛……”
本来就是她看起来最可疑嘛。
嘉语问:“这事儿,母亲知道吗?”
“知……大概是知道的吧。”嘉言闷闷地说。定然是知道的,事关人命,王妃可以不处理,可以缓处理,但是不可能不知道。
“母亲要追究吗?”
嘉言的表情古怪起来,吞吞吐吐地说:“母亲说,那是紫萍的命。”
那是不会追查了。
燕朝崇佛,佛家讲究因果,讲究今生修来世,以这个借口推脱,也不是说不过去,紫萍只是个奴婢,忠心护主是理所应当,她的命,不重要。
但是嘉言不一样。嘉言和她有朝夕相处的情分。虽然只是个下人,也不想她死的不明不白。
嘉言大概还是想要查个清楚。来找她,就是存了要她帮忙的意思。
这个忙,要不要帮?嘉语为难。
虽然确实可能是她导致了紫萍的提前死亡,但是并不是她杀的紫萍。难过归难过,嘉语不打算给自己平添罪状——不是她做的,不是她的错。死而复生是逆天,她也还是肉体凡胎,如果每死一个人,都在心上压一笔血债,那会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她重生,不是为了忏悔。
现实一点,紫萍是嘉言的婢子,她与嘉言素来不合,不幸灾乐祸就是她心地善良了。插手帮忙落在旁人眼里,难道不是做贼心虚?且就算她有这个心,也没那个力。始平王府上下,哪里是她使唤得动。
何况王妃的态度摆在那里。
嘉言天真了。或者说,嘉言没有为她考虑过——自然的,她何须为她考虑?
嘉语起身拈一炷香,递给嘉言,温言道:“你和紫萍主婢一场,如今她走了,给她上炷香吧。”
她这样说,便是不肯管了,嘉言眼圈一红,接过香,默默念道:“佛祖在上,信女元嘉言诚心求佛祖指点,到底谁害死了紫萍,我、我一定……”想到“报仇”两个字,忽然又踌躇起来:母亲是这个态度,阿姐也是这个态度,到底紫萍的死,有什么古怪?
她有些不安地抬头,试图从佛祖慈悲的眉目里得到安慰,却睁大了眼睛:“啊——”
嘉语顺着她的目光,正看到佛像上两行血泪。
嘉语:……
该死的周乐!
嘉言这一惊叫,外间等候得焦灼的紫苑、紫株已经双双抢进门来:“姑娘!”
“姑娘!”薄荷跟在后面,怯生生露个头。
嘉言还在发愣,嘉语已经吩咐:“出去、都出去!”
薄荷也就罢了,原本就没打算进来。紫苑、紫株却还记得下午嘉语的手段,又明明听到了嘉言惊叫,哪里还敢放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出了事,她们俩就是死路一条——王妃可不管什么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