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莱州过来的赌棍,一共有八个人,都是亡命之徒。那为首的叔侄俩,叔叔叫邹渊,自小最好赌钱,闲汉出身,一身好武艺,性气高强,不肯容人,江湖上唤他绰号‘出林龙’。”
“其侄名唤邹润,年纪与叔叔仿佛,二人武艺争差不多,因脑后生着肉瘤,以此人都唤他做‘独角龙’。那邹润往常和人争闹,性走起来,便一头撞去。忽然一日,一头撞折了涧边一株松树,看的人都惊呆了。”
“此二人好赌成性,又蠢笨鲁莽,与人赌钱屡战屡败,手头拮据,赌瘾难捱之下,便聚了一伙赌徒占山打劫。他们劫到的财货不敢于本地出卖,就于外地出货,得了钱就于赌坊中挥霍。郁保四去青州城赌钱时结识了他们,彼此臭味相投,便邀来为他助拳。”
“他们居然是劫道的强人!”杨相眼神闪烁几下道:“郁保四竟敢用这样的人,刘正心知道吗?”
陈泰摇头道:“这我就不知了,不过我想他应该知道,却故作不知。”
杨相笑道:“从那天赌场斗殴之事来看,这帮莱州赌棍虽然蠢了点,但是很重义气,不是卑鄙之徒。他们和郁保四之间有隔阂,应该不会长期做郁保四的帮凶,倒不用担心他们与我为敌。”
二人正谈着,听到外面有庄客叫道:“东主,狗县官派人来了,我怕他看到盔甲,没让进门。”
“有什么事?”
“那人说狗县官要东主立刻去见他。”
“知道了,让他先回,我马上就去县衙,你去给我备马。”杨相脱掉难闻的盔甲,换了身新衣服,上了马出门而去。
到了县衙大堂门口,里面站满了衙役,临淄县各级官吏也都云集一堂,个个面色古怪,一起向杨相看来。
“刘正心难道以为我赖着不去,想要强逼我?”杨相心里嘀咕着走了进去。
出于出乎意料的是,高坐案后的刘知县竟然一脸和蔼的笑容!
“搞什么鬼?”杨相一愣,一时忘了跪拜。
“大胆杨相,见了大人怎敢如此无礼!”郁保四跳出来呵斥道。
杨相这才反应过来,忙拜了拜,刘知县笑道:“杨捕头请起,你这几日的动作本官都晓得,辛苦你了。”
“呃……不辛苦。”杨相一头雾水的退到班里。
刘知县又道:“原先本官以为商山盗贼凭你的本事就可以解决,后来详细了解了一下,发现盗贼的势力不小,剿贼之事不能全压在你的肩上。本官决定了,要征发乡勇,以全县之力,一举灭了那伙盗贼!”
“嗯?”杨相很是意外,没想到他会主动出兵。
这事是好事,不过刘正心要剿贼纯粹是为了逼死杨相,他这样一出兵,岂不坏了敛财大计?
“这狗官会为了保境安民放弃害我?绝对有阴谋!”杨相心中越发警惕,口里应道:“大人英明。”
正狐疑时,又听知县说道:“本官h县尉大人商议过,制定了声东击西之策。我h县尉亲自带着大队人马在山前大道佯攻,吸引盗贼,杨捕头你由山南枯水荡潜入上山,到时我们上下夹攻,定能全歼盗贼!”
“大人妙计。”杨相随口道,这个计策确实不错,但他还是不能放心。
继续听下去,果然图穷匕见!
“杨捕头,你一支人马数量太少,恐不济事,我再遣郁都头带二百人和你同行,你们这一路由郁都头统带,你要听他命令行事……”
“什么!”杨相一下醒悟过来,暴喝一声,惊得堂内几十人都打了个颤。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个一箭双雕之计,既能占剿匪之功,又能除掉杨相。
郁保四就是一把杀人刀!他必然会让杨相打头阵,若杨相败了,他一定会按兵不动,看着杨相死在毒焰鬼王手里,要是杨相败而未死,郁保四也会宰了他。
就算杨相打赢了,肯定两败俱伤、死伤惨重,刘正心寻他个罪名,和郁保四两路兵马一起动手,同样也能灭了杨相!
如此不留余地的恶毒手段,饶是杨相沉稳,也暴怒到失去理智?他一蹦子跳了出来,手里紧握腰刀,眼睛血红的瞪着刘知县,鼻子喷着粗气,一步步向前挪了去。
刘正心见杨相目露凶光,吓得差点缩到桌子底下,颤声道:“你、你、你想做什么?”
堂里之人都被杨相吓住了,没一个敢动手阻拦,郁保四鼓半天气才有勇气叫道:“杨相,你要、要杀官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