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礼部官员匆匆忙忙来到城门外迎接东璃使者团。
为首的正是礼部侍郎景宇威,一个利落地翻身下马,景宇威对着昭然郡主的华丽车辇拱了拱手,“不知昭然郡主远道而来,臣等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宽大的马车内,尹相思懒洋洋斜卧在座椅上,眉眼一挑,语气漫不经心,“不知者不罪,本郡主有极其重要的事觐见贵国皇帝,还望大人速速带本郡主入宫。”
景宇威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骑在马背上的男子,男子着一袭绛紫色锦袍,上用银线勾勒出几朵白玉兰,半开未开,贵气逼人。
他带着面具,看不清楚容貌,唯见露在外面的下颌线条流畅优美,一双唇有着天然朱红色,既毒且美。
握住缰绳的那双修长手,肌骨匀称,如玉雕刻,指尖洁白。
他静坐在马背上,背影挺直清俊,张扬中又透出生人难近的禁欲气息。
这是个气场相当强大的人。
景宇威只看了片刻便觉心神为之一震。
马车里,尹相思连车帘都不用掀开便知外面动静,她勾勾唇,一面嗑瓜子一面一本正经地介绍,“这位是本郡主的义兄,东璃宁王殿下。”
景宇威浑身一颤,拱手道:“微臣见过宁王殿下。”
宁王淡淡垂落目光,视线在景宇威身上定了片刻,并未说话。
马车里尹相思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这位大人,本郡主话说得很清楚了,我有极其重要的事要觐见贵国皇帝,此事关乎着两国安邦,你若耽误得起,请随意。”
景宇威脸色大变,不敢继续耽误,客套了几句过后立刻翻身上马,带着一众使者团往皇城方向而去。
路过天水街时,远远瞧见前头被迎亲队伍阻了路。
景宇威眉头皱了皱,勒住马停在原地。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撑额浅眠的尹相思缓缓睁开眼睛。
景宇威道:“回禀郡主,前面有人娶亲,发生了点意外阻了路。”
景宇威聪明地未点明娶亲的人正是天子近臣薄卿欢。
尹相思眉梢一扬,笑道:“这样啊!那你们先等一等,容本郡主下去观一观。”
“这……”景宇威面露难色,这位郡主方才不还说有重要事情的么?怎么这会子反倒不心急了?
景宇威正纠结,就见一只修长的手挑开了车帘,紧接着,走出一位身着蹙金双萧海棠锦春大袖衣且秀美如画的女子,她肤色极为白皙,茶色瞳眸剔透如琉璃,眉眼间有着金陵柔婉女子所不及的豪迈英气,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洒脱不羁的气息,配合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举手投足之间,灵动随意,让人错不开眼。
景宇威见状,打马走近,小声道:“郡主,此处人群混乱,切不可随意下马车。”
“无妨。”尹相思薄而精致的唇角挽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来,“本郡主喜欢凑热闹。”
说完,她缓缓拨开人群朝着迎亲队伍走去。
此时的迎亲队伍已经完全陷入了僵局。
今日先是桥梁被炸毁,薄卿欢吩咐改道绕城,后来没走多久,路边的树就自动倒下来压伤了一个礼乐师,再是现在,梵二爷直接提剑阻路,并在前方道路上横着划了一条界线,扬言谁敢过界限半分,他就血洗天水街。
迎亲队伍都是锦衣卫,对这种场面倒是没有多大畏惧,只要大都督一声令下,莫说过界限,便是踩着梵二爷的尸体过去,他们也是能做到的。
关键的是,薄卿欢真的不打算往前走了,一直策马立在原地,似笑非笑的双目锁在梵越身上,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会误了拜堂吉时。
尹相思拨开人群上前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看一眼喜红色的精美花轿,又看一眼前头双眼猩红的梵越,尹相思灿然一笑,“哟,瞧二爷这架势,是准备抢亲?”
蓦地听到这个声音,梵越所有的僵持在一瞬间化为碎片,他抬目望来,陡见一身女装的尹相思,眉头狠狠皱了一下,“你如何会在这里?”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穿女装,惊艳过后忽然有些不适应了。
尹相思笑吟吟道:“听闻二爷今日胆敢抢天子近臣的亲,本郡主特意从东璃赶过来观戏的。”
“郡……郡主?”梵越浑身一僵,瞪大了眼,“你是东璃国郡主?”
“那他……?”梵越猛地看向薄卿欢。
薄卿欢脸色淡然,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尹相思挑眉笑,抱着双手,生怕梵越说漏了嘴,马上打断他,“二爷,本郡主的车驾要进皇城,你提把剑堵在这儿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