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你就放蒋太医走吧,我看着那个新来的安太医挺好的,就让他帮我看看。”
霍老太太坐在霍长歌的床边,一边给霍长歌上药,一边嗔他。
“小孩子不懂这些,蒋太医在太医院都几十年了,新来的听说是上个月刚从泉州来的,你是全家上下的宝,老祖宗怎么放心?更何况,太医院还有不少年资高的太医,就连太医院正也是坐镇着,懿嫔娘娘要什么样的没有?”
霍长歌忍不住觉得霍老太太说的很有道理。
霍长歌晃了晃脑袋,忍住不被老太太带歪了。
“老祖宗,您就听我一次吧。反正我也快好了,蒋太医已经留下药方了,后面不过是按方抓药,不会出什么纰漏。宫里特地让安太医来换,想必是宫里懿嫔娘娘真的着急。”
霍长歌见霍老太太眉目间已有松动,立刻继续说。
“当今陛下虽然向来器重父亲,当年父亲更加替陛下挡过刀子,可这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况且陛下也成全了霍家的泼天富贵不是?圣上到底是圣上,前阵子多少世家大族被处置了。说起来,这些年来我们霍家也太跋扈了些……”
霍长歌一点点给霍老太太分析着。
霍老太太眼睛一亮,看着霍长歌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一样的兴奋。
“你老子还说你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惹祸闹事,生个儿子不如没有。我看我霍家上下最心明眼亮的就是你这孩子,我的长歌从小就是聪明,几句话就把旁人看不清的事点得透透的。”
霍老太太风风火火的就去了。
不但齐齐整整的将蒋太医送了回去。
不但如此,霍老太太还亲自备了礼,送了帖子进宫探望懿嫔娘娘。
这一边霍老太太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宫里头也不好太过深究,非但如此还赏了霍长歌不少好药。
至此,没一个月,霍长歌就又活蹦乱跳了。
腿伤治好了,不会再瘸了,霍长歌忽然觉得重生到十三岁,挺美好的。
不过这样的感受,在半个时辰之后烟消云散了。
因为霍青山那边的小厮来传话,让霍长歌去书房候着。
不管哪一世,霍长歌看见自己这个老爹都发怵,一般霍青山找他要不就是为了抽他,要不就是为了考校学问,然后借机抽他。
于是,十三岁的霍长歌不要脸的往霍老太太怀里钻,扭股糖似的闷声说。
“老祖宗,我屁股疼,我不去。”
一时激动,霍长歌拾衣而跪,趴伏在地上,声音也高了几分。
“父亲一生清廉,若为社稷耗尽心血长歌无法阻拦,只怪自己无法为父分忧。若是因小人,累及满门,长歌求父亲三思,至少为霍家满门,为老祖宗,为母亲三思而行。”
霍长歌抬头,觑着霍青山神色微动,继续劝。
“父亲一心为国,一生所望不过上致君、下泽民。而今虽上开恩科,择天下贤德取之,然门阀耸立,寒门无路,卖官鬻爵不止,酷吏横行。父亲正值壮年,难道甘心隐退,甚至……”
霍长歌说着,也不顾地砖坚硬,砰砰就朝着地上磕了几下,心中默默道。
“统爷,劳驾来点儿血。”
霍长歌知他爹向来严肃古板。
说难听点儿,这就是愚忠迂腐。
只是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忠君爱国,自然是先保住小命比较重要。
不得不说,霍长歌毕竟和他爹前后两辈子了,还是了解他这个父亲的。
霍青山刚想要说,他素来勤勉谨慎、严于律己,那起子小人想要污蔑他便尽管来,他等着便是。
此时却见霍长歌砰砰磕了一头血,霍青山也是愣住了,到了嘴边的话直接忘了,赶紧扶他。
“你这傻孩子,这是干什么!你磕成这样让你老祖宗看见了,是要心疼死她吗?你学得那些仁义孝道,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霍青山虽嘴上说着霍老太太,实则最心疼的还是自己,立刻唤了门外的小厮去请大夫过来。
霍长歌拦不住,只好嘱咐了一句,别让老太太知道了。
小厮疾去。
书房里又只剩下父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