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出场,让整个大殿爆发前所未有的热潮,所有人向这两位起义军的最高首领欢呼致敬,即使是平日里最严肃的几位将官,此时也是红光满面,紧握着摘下的军帽,目光灼灼地盯着二人。
解放了整个世界的二人,米斯里与格林菲尔德,他们是整个庆功晚宴的焦点。
按照资历,米斯里首先发言。他的演讲词一如既往地振奋人心,格林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自己这位伙伴,等待他的言辞迎来热烈的掌声,和他眼神交汇,便轮到了自己上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格林也是一样,无论是出征动员还是起义军精神的宣传,他都是临场发挥,想到什么就说些什么,这次也不例外——因为效果的确不错,当所有经过精心准备的事情最后合二为一,计划从谋策的空想变为现实,他心中的激动不会少于任何一人,这样的情绪发自内心而流露在外,每一字一句自然是慷慨激昂。面对着大殿中的千百将官、大殿外的无数士兵,格林秉承着火热的内心侃侃而谈,双眼透过空间和每一个人对视。
他的演说不长,但最后的话语尚未结尾,连着大殿加上营地,便如大爆炸般呼声震天,几秒钟含糊不清的混乱欢呼后,所有的声音变为统一的高呼,那是两个名字的混合,米斯里和格林菲尔德。
但很明显,对于自己的呼喊,人数远远高于米斯里。
沐浴山呼的格林,只觉得有种顶刺激的冲击感袭上面颊,让他心潮澎湃,下意识便忽略了其中的不妥。他满面通红,望着下面的人群,但凡是视线之内,每一个人他都能叫得上名来,看着他们那洋溢着幸福和欢乐的笑脸,一股满足感迅速充斥了心头。
这就是他这一生所为之奋斗的目标。
这辈子。值了。
“老友?”
米斯里走过来,轻轻呼唤了一声。格林猛地回过神来,才想起接下来应当是两人走下高台,和每个人敬酒的时间。自己出了神竟然忘记了这件事。道了声歉,格林转过身走下高台,褪去最外层厚重的绒毛外套交给侍者,然后和米斯里两人共同走入大殿之中。
身为起义军的首领,乃至是整个卡贝兹大陆的实际领导者。格林和米斯里自然不用像后世结婚的新人那般,明明是现场焦点却不得不逐一敬酒点烟。他们所做的,就是端着做工精致的水晶勃艮第杯,沿着大殿通往大门的路线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前进,两边自然会有数不清的人蜂拥而至,向他们两位敬酒——毕竟这可是每一位起义军成员梦寐以求的殊荣。
“哈哈哈,你们真像是亲兄弟!”
身份不同位置当然不同,最靠近前面的是起义军元帅一级的人物,毫无疑问,自然就是威名天下的混沌七战首。这豪迈而又肆无忌惮的笑声。加上在这场和高门大嗓的玩笑,从来就只属于其中一人。
大力神卡多奥斯。
“那你应当感到荣幸,我们神勇的大力士,你的要求格林老友也已经应承下来。”米斯里端着酒杯,笑呵呵地回应着卡多奥斯。格林跟着走过来,视野便被这位拥有一半巨人血统的彪形“巨”汉全部占满,即使他坐在地上,也要比其他人高出半个身子。
“我们‘亲兄弟’给你打下手,怎么看你都是在场诸君中面子最大的了。”
卡多奥斯手里抓着整整一桶蜜酒,呼呼哈哈的笑声穿透嘈杂的会场直达营阵当中。有些新兵不明就里,被这笑声吓得面面相觑,倒是旁边的老兵喝着酒醉醺醺,朝着大殿的方向遥遥敬了一杯。他们这些士兵。哪怕不是归属卡多奥斯麾下,也受到过无数次照顾,这位魁梧的大力巨人在战场中勇猛无敌,可对同伴的照顾也是出了名,他救下的起义军士兵,甚至比他杀的人还要多。
“吾王。”
从战首们中走出的。是终于褪去一身漆黑铠甲的兰斯洛特。他为了这场晚宴特意打扮了一番,反倒是让格林和米斯里都觉得别扭,不过这好歹是兰斯洛特的首次盛装亮相,就连同为战首的几位都忍着没损他,两人当然也不好意思揭短。
“感谢吾王二位带领吾等走向胜利,吾等……”
眼看兰斯洛特情绪激动起来,又要发表一番誓死效忠的言论,格林连忙拦住了他,“相比较我俩,你们才是最大的功臣,起义军逐鹿天下,没有你们率领着部队征战,没办法走到今天,我和米斯里理应敬你们一杯。”说着,两人不约而同地举杯至眼前,向这一圈六名战首示意。
“敬,库夫林。”
米斯里低声一句,格林动作微滞,点头重复了一遍,“向库夫林。”
一圈八人,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下肚的酒精浸透神经,眼前不由得有些迷蒙。格林望着这六名战首,大力神卡多奥斯,湖上骑士兰斯洛特,双头龙齐格弗里德,飞鸟阿塔兰忒,牺牲者安哥拉,以及老当益壮的最强拒绝恩底弥翁,隐隐约约似乎还看到了那一进入厮杀就忘乎所以的疯子,朝自己咧嘴一笑。尽管笑容恐怖,他却觉得那么亲切,仿佛库夫林并没有永远地留在那片战场之上,还跟随在自己和米斯里的身旁。
之前的志得意满,忽然变得黯淡下来。
身体无意识地向前,伴随着米斯里和其他的起义军成员敬酒、答礼,然而格林的眼前却看不清面庞。有时一闪而过,看到曾经熟悉的身影,却抓也抓不住,明明全都认识、牢记着名字,却叫也叫不出口,好不容易张开嘴,说出来的却是对他人敬酒的谦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