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点点落在血泊之中,楚天素倒地,陶风正要越过她斩断索桥,右足却突然被她紧紧揪住。
苍云跨步而上,一刀砍在楚天素肩上,顿时血如泉涌,然而楚天素的手却没有松开之意,她抬起头死死的盯着他,张了张口说了几个字。
长陵看不清楚天素说了什么,但见苍云浑身一震,终不再迟疑,“噗”的一声,刀尖洞穿楚天素心口,细碎的血抛洒如蓬,溅满苍云全身!
明月舟蓦然回头,浑身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姥姥!”
只叹,这声“姥姥”楚天素盼了一路、念了十余载,是再也听不到了。
天际间一道电闪白光如离弦之箭划破深沉的黑夜。
楚天素的鲜血自苍云的脸颊滴落,他踩过楚天素的尸身,拎起长刀,一刀又一刀的斩断一根根铁锁链条。
脚下的铁链桥晃得厉害,身后无数个箭尖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滴穿梭而过,长陵她踉踉跄跄的立起了身,牟足了劲拉着明月舟朝索桥末端奔去。当最后一根锁链都被苍云斩断之时,两人奋力朝前扑去,险而又险的,踏上对崖的岩路。
生死一线,挣得生机,而两人却无半点欣喜之意。
一下又一下闪电横跨天际,照亮了山对面那狰狞汹涌的一切,明月舟怔怔的看着,双拳握得咯咯作响。
长陵只望了一眼,“墓王堡内的兵马两个时辰之内便能包围此山。”
她平平说完,不再驻留。
狂风卷着骤雨噼噼啪啪的打在身上,打的生疼,明月舟跟在她身后走了一会儿,低声问道:“为什么?”
长陵顿足。
明月舟:“你不是说苍云不是你的对手?”
他带着铁骷髅看不出神情,但双肩颓然而下,分明是掩饰不了的透骨酸心。
“这么说只是想骗你先上桥。”
“可你方才明明……”明月舟想起她以一人之力挥散箭阵的模样,“你的武功更好,却让我姥姥断后……你未必不能救她,可你却连试也没有试过!”
长陵下意识的纵身跃起,由于心中存了一丝紧张,气韵运了过了头,于是那两个士兵刚登上山就看到乌漆墨黑的天际有一抹白色的身影飞也似的飘上了天,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穹顶之上,冰原枯树,阴风阵阵,分明是野鬼横渡之夜。
两个士兵瑟瑟发抖的望着对方绿着的脸,齐声叫道:“鬼啊——”
两人连滚带爬的逃离而去。
丛林之中,被唤作鬼的那位两手挂在树冠之上,手中力气支撑不住,猛地一松,整个人跌在地上,疼的她忍不住揉起了膝盖。
堂堂越二公子居然为了躲两个喽啰兵摔成个大马趴,此时要是有认识她的人在场,准要笑掉了大牙,不过转念一想,她现在生成这副娇滴滴的摸样,要真有人能认出来那才叫见了鬼了。
长陵搀着腰一瘸一拐的回到洞内。
她的内力的确寸缕未散,但体质一夜回到了幼年时,哦,可能还不如一个稚子。这就等同于捧着一把没有刀柄的剑,刀锋再利也无可施展,若是强行为之,无异于自掘坟墓。
长陵寻思着等走得利索些,得每日绕雁回山跑上几圈,听那两个士兵的口气,似乎雁回山有什么闹鬼之说,怪不得十多年来都无人发现楚天素冰屋藏娇。
只不过,这两日似乎让人察觉出马脚来,也不知对婆婆会否有所影响。
长陵所料不差。
接下来两日,楚天素都没有上山来找她,长陵虽然担忧,但墓王堡地广人杂,她连人住南住北都不知,贸然下山也于事无补。
这雁回山峰高耸入云,自然是找不到什么吃的,好在山腰以下丛林茂密,溪水潺潺,靠捞些小鱼水蛙什么的亦能果腹。
如此又过了两日,长陵的腿脚虽谈不上轻如飞燕,已是行动如常,她将雁回山上上下下都给摸个通透,对山中地势所能望及之处,也有了大致的分晓。
墓王堡服役种类以采矿挖煤为主,农耕采种为辅,分东南两区,西面靠着延绵的山脉,多抵是采伐树木等,东边则是牢房与士卒的住所,再远的,她就看不清了,只觉得方圆几时里似乎都是墓王堡的地界,而堡外更是荒芜蛮烟,全然不知距最近的村落有多远。